武邋遢、趙老九怎麼都想不到,在所有人等待金剛發錢的時候,青州衛竟然包圍了院子。

錢還沒到手裡,人已經先到囚牢裡了。指揮史袁秀、知府郭璉跪在院子裡,暗暗發愁。

府下出現如此多的白蓮教徒,知府、指揮史平日裡竟沒半點發現,瀆職是跑不掉了,嚴重還可能摘帽子,掉腦袋。

朱允炆看著郭璉、袁秀等人,抬手道:“白蓮教教眾多是被蠱惑的百姓,還有一些是貪財的地痞,府衙應好好教訓,讓其改邪歸正。發給土地,收回照身帖五年,讓他們好生在鄉里勞作吧。”郭璉看著大發善心的朱允炆很是震驚,皇上對白蓮教向來都是除惡務盡,斬盡殺絕,一次砍掉幾百人頭的事還歷歷在目,今日怎還仁慈了起來?

朱允炆並不是聖母,只不過這些人連楊五山都看不上,已經脫離了白蓮教核心,寥寥的散兵遊勇罷了,何況他們手中沒什麼力量,連宣傳的教義都弄不清楚,已經退化為小氓流,實在是沒殺人的必要。

當然,首惡武邋遢、趙老九還是需要去安全域性分部裡住下的,具體住多久,取決於他們交代的內容、速度。

郭璉見朱允炆督促自己勤政愛民,要求自己想盡一切辦法發展青州府,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前些日子萊州府奏請重開膠萊運河,被朝廷駁回。臣以為,重開膠萊運河不止有利於萊州府,還有利於青州府,更有利於海運,還請朝廷重新考慮。”朱允炆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轉而明白過來,萊州知府的奏摺肯定是送到京師,被太子朱文奎給否決了。

“重開膠萊運河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你青州知府的事。”朱允炆提醒著。

郭璉知道,膠萊運河主要是在膠州府,依舊堅持:“會通河開了,南北通貨,天下有利。膠萊運河開了,海運南北,天下亦有利。臣所思所想,是為朝廷考慮,絕非是一府一地。”說罷,郭璉從懷中取出一份輿圖,肅然說:“臣還聽聞,萊州知府正在聯合工部官員勘察,已形成初步方略,希望再次奏請朝廷。若有利百代,可為之。”朱允炆開啟輿圖,看著膠萊運河默不作聲。

膠萊運河南起東海靈山海口,琴島所在之地,北抵渤海三山島,外面就是萊州灣,自南向北三百里,貫通山東,溝通渤海與東海。

膠萊運河開創於元世祖至元中期,歷史上又稱運糧河,因江南糧米由此運往京師而得名,是元朝前期海運糧食的重要通道。

但因為黃河不老實,加上潮汐倒灌等問題,導致膠萊運河在元朝後期堵塞,運河不再通暢。

自那時起,海運物資就無法再走膠萊運河這一條便利且安全的河道,只能向東沿著山東半島,繞個千餘里海路,然後北上。

走運河,僅僅三百里。走海路,不少一千里。元朝面臨過這個問題,大明也面臨同樣的問題。

事實上,定都北方,發展海運就不能不提膠萊運河。朱允炆看著膠萊運河圖,知道開運河對於大明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無非是人力、物力與財力,只要給百姓工錢,以績效作管理,開膠萊運河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問題是,膠萊運河的後續管理無法解決,它不像是會通河,京杭大運河,處在內陸,不存在海水倒灌問題,

“大潮一來,沙壅如故”的事在膠萊運河發生過不止一次,這邊耗費巨大開了運河,還沒享受紅利,突然就被埋了,虧死……另外一個問題,朝廷開會通河的時候,為了尋找足夠的水源可謂是折騰了許久,還是白英、宋禮等人串聯起各地湖泊,才形成了最終方案。

那膠萊運河呢,這裡的水量存在著先天性的不足,開了運河容易,可沒有足夠的水量,根本就無法讓海船從這裡經過,總不能在這裡轉為河船,然後到膠州灣搬上海船繼續運輸吧?

朱允炆說出擔憂,將輿圖遞給郭璉,嘆息道:“膠萊運河開容易,運作難。加上海運船隻、技術已逐漸成熟,暫且擱置吧,若你們能解決其中問題,再行上奏。”郭璉無奈,朱允炆說的擔憂也並非沒有道理。

對於郭璉的治理,朱允炆總體是滿意的,至少青州府百姓安居樂業,農業興盛,囑託一番後,帶著唐賽兒等人離開青州城,前往濟南府蒲臺縣,那裡才是唐賽兒的故鄉。

馬車裡,朱允炆給唐賽兒洗腦:“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彌勒佛,至高無上的只有天子。你看看,現在天下太平,百姓有吃的,商人有賣的,孩子有書讀,這些都是天子給的,也就是我給的,不是彌勒佛……”唐賽兒想哭,自己怎麼這麼倒黴,從一個天王的火坑裡跳出來,結果掉到了一個天子的火坑裡,自己這輩子就只配在坑裡過了嗎?

“不對,百姓有吃的,是因為他們勞作。商人有賣的,是因為他們有貨物,孩子有書讀,是因為先生在教導,不是你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