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青書連忙拉著霍鄰,警告道:“你還在學府呢,可不敢亂說學府的不是。”

霍鄰跟著宣青書走向明倫堂,晚間在這裡複習課業。

坐在明倫堂中,霍鄰看著默背《春秋》的宣青書,低聲說:“帖木兒一定會東征,對吧?”

“應該是的。”

宣青書心不在焉。

霍鄰拿起毛筆,在紙張上簡單地畫了一張輿圖,點了點,說:“帖木兒東征,首先需要解決的是亦力把裡,然後再圖謀與我大明決戰,你想想,我們是不是可以藉此機會,將整個西域收回來?”

宣青書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整個西域?你想什麼呢,朝廷只是派出了十萬軍隊,這個兵力最多也就是守住西北不失,怎麼可能有餘力去圖謀西域?忘記了,朝廷徵安南時,為了徹底控制安南,可是派出了三十萬大軍啊。安南不過是彈丸小國,尤且需要三十萬大軍,如此廣袤的西域,十萬不夠用,遠遠不夠。”

“那為何朝廷不多派給燕王一些兵力?既然要西征,一勞永逸不是最好的嗎?錯過了這個機會,朝廷很可能會喪失奪回西域的最後機會!”

霍鄰憂愁地說。

宣青書有些無語,將《兵策》拿了出來:“紙張談兵也應該知道後勤吧,你連後勤都保障不了,哪裡來更多的軍隊?我勸你還是安心背誦《春秋》,莫要討論什麼西北軍情了。”

霍鄰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翻看著《兵策》,看到一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不由起身,對宣青書說:“我要出去一趟。”

宣青書擺了擺手,示意請便。

霍鄰深深看了看宣青書,拿起《兵策》就走出了明倫堂。宣青書嘴角默唸著《春秋》,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西北輿圖上,粗糙的線條,簡單的形勢,透著不簡單設想。

夜色籠罩,光線黯淡。

黑衣人從樹後走了出來,看著不遠處的圍牆,五步開外就助跑起來,腳尖猛地一瞪圍牆,將手伸向高處,然後腳底一滑,整個人撞在了牆壁上,強忍著痛苦倒在地上,不敢喊出聲來。

沙沙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一個黑影搬著梯子到了圍牆下,將梯子一放,然後看著圍牆看著地上的人,鬱悶地開口道:“說你笨吧,你還能說點天下大勢。說你聰明吧,連個梯子都不知道偷,就想翻牆外出?”

霍鄰站了起來,揉了揉疼痛的腿:“你不是在背書,怎麼跑出來,還知道我在哪裡?”

“廢話,你把我的《兵策》拿跑了,我不來找你找誰?”

宣青書毫不客氣地說。

霍鄰呵呵笑了笑,走到梯子旁,一隻腳已經踩了上去:“不瞞你說,我打算棄筆從戎,參軍西征去了。這是我施展抱負唯一的機會,你也知道,四書五經我實在是厭倦的很,不樂意背它。”

“棄筆從戎?你以為你是班超啊?”

宣青書扶著梯子。

霍鄰笑了:“我並不想做班超,我只想做我,寧作我,走了,你就等著我在西域揚名吧。”

宣青書看著霍鄰上了牆頭,然後跳了下去,跟著也爬上了牆頭,對摔在地上的霍鄰招了招手:“你就這樣去找燕王,信不信燕王見不到,閻王倒是可能接見你的?”

霍鄰不解,看著跳下來的宣青書更是驚訝,連忙問:“你怎麼也出來了?”

宣青書拍了拍身上的泥:“我若不跟著去,他日怎麼壓你一頭?想在我面前吹噓,休想。走吧,我偷了損訓導的御賜硯臺,足夠我們進軍營了……”

“天啊,那可是孫訓導的寶貝啊,他會殺了你的。”

霍鄰感覺前景黑暗。

宣青書拉著霍鄰走了出去,自信地說:“放心吧,他是不會來找我的,畢竟,我留的是你的名,我還把你的草圖留在了那裡,相信孫訓導一定會感念你報效國家,忘記硯臺的事……”

“我……”

霍鄰顫抖。

“啊,霍鄰——”

學府裡傳出了一聲驚天尖叫。

宣青書吞嚥了下口水,霍鄰已經開始撒腿就跑了,再留下來,怕是會被孫訓導給打個半死,沒退路了,跑吧。

孫長威握著手中的紙張,止不住地顫抖,紙張上除了西域簡圖外,還加了幾句話:

先生曾教導我們,應銘記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現朝廷風雲四起,西北尤是為重,弟子霍鄰、宣青書,決意棄筆從戎,以身踐行橫渠與先生教誨,西北而去,萬望恩師保重,弟子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