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祖義是隻老狐狸,雖然沒怎麼讀過書,卻在殘酷的大海中學會了爾虞我詐,貪狡背盟。

陳祖義深深看著陳二寶,他的想法雖然只是為了自保,活命,卻提醒了自己,以自己當下的勢力,已經無法動輒使用武力來解決敵人,哪怕這個敵人不是很強大。

未來的佈局與計劃,需要更多的人參與其中,將慶元海賊團拉攏過來的話,對於日後的行動是有好處的。

“好了,都不要吵了!”

陳祖義陰沉著臉,看向陳三才:“將人手撒出去,對外散佈訊息,讓慶元海賊團知道我們在尋他們,早點取得聯絡,至於是戰還是結盟,那就要看他們想死還是想活!”

陳三才肅然答應,轉身就去安排。

陳祖義看向陳二寶,誇讚道:“你雖是貪生怕死之輩,多少還是有點腦子的,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至於陳大寶,就作陳士良的護衛吧。”

陳士良看著陳祖義深邃的目光,明白過來,將陳大寶與陳二寶分開,就不怕這兩個人有異心,為了另一個兄弟的死活,也不敢太過放肆。

陳二寶雖然有些不捨,但也知道不能違背陳祖義的安排。

不久之後,陳祖義帶人清剿了一座小島,將島嶼上的八十餘海賊收入麾下,陳二寶將得到的大部分財富都交給了陳祖義與陳士良,惹得陸刀疤、張場、王九、李十二等一干頭目十分不滿。

按照原來的財物分配,陳祖義可以拿四成財富,陳士良取一成財富,剩餘五成分給各頭目與手下,可在陳二寶來了之後,陳祖義雖然還是四成,但陳士良竟也多了一成,這父子兩個佔據了六成,其他四成才是頭目與手下的。

陳祖義對這些小事並不在意,陳士良卻很是受用,尤其是陳二寶善於吹捧,說陳士良是南洋王嫡長子,未來的新南洋王,將會主宰南洋大片海域,什麼拳打鄭和,棍掃張玉,腿踢朱能,那是張口就來……

因為陳士良與陳祖義的器重,陳二寶與陳大寶逐漸成為了南洋王海賊團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就連老牌的陳三才、陸刀疤等頭目也得給他們二人幾分面子,不敢得罪。

八月初,陳祖義終於收到了訊息,慶元海賊團出現在呂宋國以東的一座島嶼上,找來陳二寶,指示道:“我來唸,你主筆,給慶元海賊團去一封信。”

陳二寶提筆,準備就緒。

陳祖義沉聲道:“慶元海賊團首領聽真:我乃是南洋王陳祖義,麾下戰船三千,兄弟五萬,縱橫南洋,罕有敵手。前有明軍水師來犯,我毅然迎戰,血戰三日,明軍血染十里!後明軍主力盡出,我不得不收兵蟄伏於深海。”

“現聽聞南洋出了個慶元海賊團,為首之人竟是一斯文道士,呵,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什麼來路,我只說一次,臣服於我,聽我指揮,那我們是兄弟,共同對抗明軍,若你不從,肆意南洋,不用明軍,我當滅你!”

陳二寶寫完,看著沉默的陳祖義,問道:“還有呢?”

“沒了,就這些。”

陳祖義平靜地說。

陳二寶微微一愣,這算什麼,下戰書嗎?

可陳祖義既然說沒了,陳二寶也不敢擅作主張,將寫好的信交給陳祖義審閱,陳祖義掃了幾眼,就讓陳二寶封好,差人送出去。

陳二寶摺疊著信,趁著側身時,從腰間取出一張紙條夾在其中,封好之後,找來陳三才,讓其派人交給慶元海賊團的人。

呂宋國以東海域,某座島嶼。

一個身穿道服,揹著桃木劍的年輕人盤腿坐于山石之上,蔚藍的海水湧動而來,拍打在礁石上,激起無數浪花。

波光粼粼,海風溫潤。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至附近時,克山與楊山停了下來,低聲喊了聲:“王爺。”

寧王朱權緩緩睜開雙眼,睿智的目光看向大海,輕聲道:“告訴你們多少遍了,哪怕是無人時,也應該叫我方天畫,我們打的畢竟是方國珍部屬的旗幟。”

克山微微搖頭:“王爺,這裡主力都是我們自己的人,無需如此小心吧?”

朱權起身,轉過身看向兩人。

克山是自己多年的護衛,忠誠可靠,武力非凡。

楊山是劉長閣的愛將,因為孤身勇闖哈什哈大營而聞名於安全域性,被朱允炆提拔為鎮撫,一直都隱在暗處,這次秘密佈局,才捨得派了出來。

“容不得我們不小心,日後不得再犯!說吧,這麼長時間了,龐煥那裡也該來訊息了吧?”

朱權凝眸問。

楊山微微點頭:“陳祖義派人送信來了,眼下正在登島。”

朱權哈哈大笑起來,調侃道:“你們都說陳祖義會以戰吞掉我等,以壯大勢力,可現在呢?你們都小看了血手閻羅的本領啊,別看他弱不禁風,人畜無害,可他是安全域性千戶,安全二局的同知,如此身份,大明可找不出來第二個,走吧,去看看龐煥的佈局。”

楊山皺眉,看了一眼克山,疑惑的眼神似乎在問:難道不是去看看陳祖義的信嗎?

島上沒什麼像樣的房屋,在一座帳篷裡,朱權見到了陳祖義的信使,一個其貌不揚卻趾高氣揚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