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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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坎很鎮定,讓提舉司的人送來賬冊,各式賬冊,直堆了三大箱子。
看著湯不平那張有些鬱悶的臉,楊坎就嘚瑟起來,皇上是要給朱五四上香的,不可能耗費太多時間翻看這一對七八九的數目。
湯不平也沒想到賬冊竟這麼多,隨手翻了翻,很想罵人,你把點卯的花名冊也丟過來幹嘛?還有匠人的籍貫年齡姓名,這都什麼跟什麼……
“賬冊都在這裡了,安全域性可要仔細保管,若出了點問題,我們清江船廠可擔不起。”
楊坎多少有些戲謔。
湯不平將箱子蓋合攏,笑了笑,直接坐在了上位,開啟茶盞看了看,眉毛一挑:“虎丘茶啊,楊提舉端得會享受,我上次喝虎丘,還是徵安南迴來,皇上賜宴之上。”
楊坎有些發慌,連忙說:“這,這不是虎丘茶,只是尋常茶而已,有些相似罷了。”
湯不平將茶碗推到一旁,什麼都不說,只盯著楊坎,其他官員見狀也不敢說話,氣氛變得極為壓抑。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十二名安全域性人員佩戴繡春刀走入屋內。
“是不是,查一查便知。”湯不平冷冷地說,然後下令:“去查查楊提舉的住處,可有貴重財物,若不符其身份與俸祿所得,就抓人吧。”
“按照朝廷規制,安全域性沒有內閣與六部許可,無權擅闖官員私宅,也無權擅自抓人!”
楊坎自然是不乾淨,家裡的擺設都堪比京師富紳,別說查了,進去看一眼就露餡了,只好將規制搬出來。
湯不平笑了:“你倒是知道安全域性的規制。”
“那是自然!”楊坎肅然回道。
湯不平一拍桌案,茶碗彈起又跌落,翻滾一圈,墜落到地上,拍啦一聲碎了:“知道安全域性的規制,不知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朝廷的規制!不可貪汙,不可與商勾結,不可結黨,朝廷三令五申,楊提舉有沒有忘記?”
“……”
楊坎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湯不平也不管他,直言:“此番我來調查清江船廠,乃是受皇命而來,皇上說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你們三個時辰考慮,是交代問題,還是交代腦袋,自己想清楚!”
“我們是官,不是囚!”
楊坎咬牙喊。
湯不平呵了一聲,微微搖頭:“是官還是囚,還說不準。我奉勸你們一句,莫要學揚州府衙與兩淮都轉運鹽使司的官員,不交代,最後折了命,還落得一個發配的下場。另外,知情不報,罪加一等,檢舉揭發,既往不咎。來人啊,將他們分別關押在不同房間,發以筆墨紙硯!”
楊坎還想抗拒,腹部卻捱了一記重擊,被人拖了出去,不少吏員、匠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一些人聽說是安全域性在查清江船廠的賬,連忙告假,匆匆離開。
朱允炆坐在北大門的必經之路旁,與茹瑺等人閒談著,每經過一個人,茹瑺的臉色就黑一分,夏元吉與楊士奇也更沉默,朱允炆的眼神越發冷厲。
這些離開的人一個都跑不掉,因為劉長閣帶人封鎖了所有的進出口,誰跑就抓誰。
在朱允炆看來,待在清江船廠裡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通風報信的人,他們背後才是一個個關係網,一網下去,魚蝦龜蟹都有了。
劉長閣站在門外的大樹旁打哈欠,守株待兔,實在是不費力,三座大門,兩座水道門,只三個時辰,就抓了六十二人。
朱允炆無法想象,清江造船廠這才建設了兩年,就已經被人侵蝕的不成樣子,這若是再幹個十年,船廠還是朝廷的嗎?
明朝後期一些人開著清江造船廠的船在運河上打劫,背後不乏是富戶、衛所官員,朱允炆原以為是胡鬧瞎寫的,不過現在看這苗頭,那可能是鐵打的現實啊。
這群人的手夠利索的啊。
湯不平那裡也有了訊息,畢竟政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情不報,罪加一等,檢舉揭發,既往不咎。
這些人誰沒幾個黑賬,在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樸素價值觀引導下,有人開始檢舉揭發,關了四十二名官員,坦白與揭穿他人的就有三十一人。
這都什麼破朋友,關鍵時候一點都靠不住。
提舉司的提舉楊坎癱坐在地上,工部都水司郎中博觀也面如死灰,一干官員已是泣不成聲,悔不當初。
朱允炆帶茹瑺等人到了大堂,看著這一群哭哭啼啼的人,難掩憤怒:“領著朝廷俸祿,卻一個個尸位素餐,各謀私利!你們還當真是厲害啊,短短兩年,就瓜分了清江造船廠諸多船隻,再給你們幾年,朕還有船可用嗎?”
一個“朕”字,如雷霆閃擊,劈中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