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楊坎、博觀等一眾官吏瞪大眼,心如死灰,一個個伏拜在地,身體如擺動的篩子,不時顫抖。

副提舉孫銳也跪在地上,驚駭不已,怪不得此人談吐不凡,威嚴有加,原本是建文皇帝。也好,反正清江造船廠的問題不是說給安全域性聽的,皇上在這裡再好不過,直接處理了,對船廠有利無害。

朱允炆雙眸中難掩戾氣,這些官吏一個個只為了發財,忘記了身上的職責,忘記了律法的威嚴,都想在高壓線上跳舞,好,那就成全你們!

“提舉司楊坎、都水司博觀,你們二人乃是清江造船廠主事之人,公然收受賄賂,勾結地方官紳,肆意交易與發賣船隻,人證物證確鑿,可還有話說?”

朱允炆撒出去一疊紙張,上面控訴最多的,就是這兩位。

楊坎、博觀見狀,也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話,只好磕頭求饒。

朱允炆看向茹瑺:“依律當如何處置?”

茹瑺臉色一凝,只好說:“其罪行累累,多罪並處,當死。”

朱允炆看向楊坎、博觀,冷厲地說:“你們是沒活路了,要不要為你們家人留條活路,就看你們的表現了,有多少衛所,多少官員將手滲入了清江造船廠,說清楚,朕會安頓好你們的家人,說不清楚,朕讓他們去交趾挖礦去!”

楊坎、博觀哭喪著臉,事已至此,只能為了家人交代清楚。

博觀嗚咽,先一步揭發:“皇上,臣交代。中都留守司曾送來一萬兩銀子,希望清江船廠能給其提供四十艘大河船。都水司收下了,以出借的名義,先後送去了……”

“中都留守司,可是李芳英?”

朱允炆冷眸問。

博觀搖著頭,說:“不,是長淮衛指揮史、懷遠衛指揮史、皇陵衛指揮史,洪塘千戶所千戶……”

朱允炆眯著眼,長淮衛、懷遠衛、洪塘千戶所伸出手也就罷了,皇陵衛就是給朱五四看墳的,也伸出手來?中都八衛,僅僅是博觀說的,就佔了三衛!

“李芳英可曾索要過船隻?”

朱允炆問。

博觀有些意外,朱允炆這也太在意李芳英了吧,不過想想也是,人家背後是曹國公李景隆,值得皇上關注。但博觀確實沒有收到李芳英的訊息。

聽聞博觀的回答,朱允炆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李芳英現在是曹國公府的一個門面,若是連他都保不住了,曹國公府就只能關門當豬過日子了。

“都水司有人找了,提舉司怕也有不少人找吧?”

朱允炆看向楊坎。

楊坎知道瞞是瞞不過去了,便都抖了出來:“來找臣的除了大河衛外,還有兩淮諸多知縣,包括山東一些官員,還有商人……”

朱允炆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用了多少代價,你又給出去多少船?”

楊坎將頭杵在地上,低聲說:“大河衛送的是銀兩,有二千兩,一些知縣與商人送的是宅院,名貴茶、書畫、古董,大致,大致有八千餘兩,要大黃船一百四十,臣已給出八十六……”

朱允炆握了握拳頭,咬牙問:“眼下清江造船廠還有多少船?”

博觀低聲說:“大型漕船三十二,大黃船一百三十二,小黃船一百七十二。”

朱允炆徹底怒了,原以為船廠再沒有分寸,也就是瓜分出去三成的船,現在好了,別說三成了,現在都已經超出五成了!

一多半船還沒充國庫,已經流入市場了?

朝廷資產就算是流失,好歹也吱一聲,這吱都沒有,就少了一多半?

“一艘大型漕船造價多少?大黃船造價又是多少?”

茹瑺發問。

博觀與楊坎更哆嗦了,也不敢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