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覆蓋了殷紅。

忽剌班胡陰沉著臉,看著自己的親衛就死在面前,悲憤地喊道:“脫魯忽察兒,安出!為何?”

脫魯忽察兒刀指向忽剌班胡,咧嘴道:“為何?哈哈,自然是為了兀良哈的安危。泰寧衛暗中勾結韃靼,意圖反叛大明,我等事急從權,只好來借你腦袋一用!”

忽剌班胡臉色鐵青,握著馬刀的手咯嘣直響,高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看來你也學會了南人的卑鄙與無恥!”

安出看了一眼脫魯忽察兒,又將目光轉向忽剌班胡,威嚴地說道:“你可以安心走了,你的老婆、女兒與族人,我們會替你照料。”

忽剌班胡抽出馬刀,朝著脫魯忽察兒與安出奔跑而去,安出的護衛驅馬上前,長槍挺去,直刺忽剌班胡,刀砍在長槍桿之上,順勢一劃,護衛鬆開長槍,還不等抽刀,腹部猛地一痛,身體歪了下去。

飛身上馬,忽剌班胡沒有掉轉馬頭,而是直接朝著無人封鎖的北面跑去。

“呵,丟下自己的家人一個人狼狽逃竄,這就是忽剌班胡啊。”

安出冷笑著說道。

脫魯忽察兒抬了抬手,身後弓箭手已是弓如滿月,箭矢破空而去,忽剌班胡聽聞到動靜,整個人猛地側向右邊,掛在了馬的一側。

“他逃了。”

安出不以為意地說道。

脫魯忽察兒冷眸掃視著周圍,下了道無情的命令:“殺掉不臣服的男人與老人,其他人一律帶走。”

哪怕他們同是兀良哈人,但在戰場之上,沒有仁慈可言。

人口,是最重要的資源,不聽話的人,只能是屍體。

一場戰爭,就如此輕鬆地結束。

這與泰寧衛實力疲弱有關,也與這一場大雪有關。

正如捕魚兒海之戰時突兀出現的明軍,擊潰了二十萬北元主力。朵顏衛與福餘衛也選擇了冒雪而戰,一舉吞併了泰寧衛。

很多時候,戰爭並不是你來我往,鏖戰甚久,而是一面倒,乾脆利索。

完者帖木兒面色蠟黃,將頭轉了過去。

哈兒揚起鞭子,一聲清脆的聲音響動長空:“你不是要成為勇敢的戰士嗎?為何不敢看死去的人?將頭轉過去!”

完者帖木兒咬著牙,看著眼前堆在一起的十幾具屍體,一個很大的腦袋,從脖子上裂垂著,血液倒灌在其臉上,將一隻眼睛染著血窩,令人毛骨悚然。

還有兩具屍體,斷了的手臂就丟在雪裡,傷口處還在流血,屍體似乎還在顫抖……

恐怖的場景,就如地獄。

完者帖木兒感覺嗓子一陣難受,哇地一聲便吐了出來。

哈兒看著不適應的完者帖木兒,咬牙道:“在你嘔吐的時候,敵人的馬刀已經砍翻了十幾個族人,甚至已經砍掉了你的腦袋!給我站好了,看著他們!”

完者帖木兒呸了幾口,搖了搖有些頭疼的腦袋,站在屍體前,喊道:“我會成為勇敢的戰士!”

哈兒凝重地點了點頭。

作為馬背上的民族,弱小就等於死亡。

現在若不對他狠一些,讓他熟悉與瞭解戰爭,那日後戰爭來到的時

候,他只能死!

脫魯忽察兒等人驅馬過來,只掃了一眼完者帖木兒,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對哈兒道:“大寧城有什麼動靜?”

哈兒呵呵笑了笑,說道:“能有什麼動靜,朱權此時已經失去了主要力量,盛庸又是一個謹慎之人,他還不敢在大雪紛紛之時出城作戰。大寧就如一個烏龜,硬的很。”

脫魯忽察兒哈哈大笑,道:“對付烏龜還是簡單,只要它露頭,一刀的事。不過眼下還遠不是時候啊,且留他們多活幾年。”

哈兒自然清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