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鬱新攜隨行官員前往周王府拜見周王。

這並不是鬱新想去,而是按照朝廷規制,來一趟人家的地盤,怎麼也需要給個面子,基本的禮數少不得。

何況周王朱橚是太祖第五子,當今皇上的叔叔,內地藩王之首,怠慢不得。

一番禮儀之後,朱橚將長子朱有燉、次子朱有爋等人介紹給鬱新,笑道:“鬱閣來一趟不容易,府衙畢竟有些簡陋,不若搬至周王府暫住幾日,本王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鬱新先是感謝了周王好意,然後回道:“王爺,我等為檢視沿河災情,奔波勞苦,有個地方歇息已是不錯,哪裡還敢勞煩王爺。”

朱橚也清楚,鬱新這一行人確實辛苦,不說定遠賑災,智鬥白蓮,就是這一路行舟,也夠其疲累。

“說起那七月暴雨,可謂是危急萬分,若不是此處堤高且固,加之張忠賑分流之策,這開封與開封府,恐要遭難。如今想來,依舊是後怕不已。”

朱橚感嘆道。

鬱新凝重地點了點頭,當時的情況絕不容樂觀,想到當下處境,不由苦澀地說道:“幸賴大雨終消,分河有法。眼下災情雖遠,仍不可掉以輕心,堤壩加固、整修、堰塘整頓,千頭萬緒,讓人心力憔悴。”

朱橚微微點頭,拱手道:“這些事,也只能勞煩鬱閣與諸位了。”

對問一番,朱橚邀請鬱新等人前往東書草堂,看著難以計數的典籍,鬱新等人不由感嘆。

“聽聞王爺手中有一本《袖珍方》,是為難得一見的醫書,不知鬱某可有幸一覽?”

鬱新恭謹地問道。

朱橚笑了笑,示意長史王翰取書。

王翰走到一處書櫃上,取出一本書,雙手呈遞給鬱新,說道:“難得一見,只是因閣老忙於政務,這書已在民間廣傳,救死扶傷無數。”

“哦?竟是如此,王爺此功不可埋沒,本閣回京之後,定奏陳皇上。”

鬱新接過七寸大小的《袖珍方》,認真地說道。

周王朱橚喜醫藥,這是滿朝文武皆知的事。

洪武二十三年,朱橚未請示朱元璋,擅自從開封跑到了鳳陽。

鳳陽那是什麼地方,大明中都,龍起之地,跑到那裡是想幹嘛?

朱元璋琢磨了下不對勁,也不管朱橚是去旅遊,還是想沾染點龍氣,直接將朱橚發配到了雲南。

那時候的雲南尚未開化,野生動物、野生植物多,野人也多,加上大明沒有旅遊業,當地人生活的困難,生病的也多,缺醫少藥,生個病只能扛著。

王爺畢竟是王爺,流放也不是一個人的冷清,而是一群人的熱鬧。

朱橚安排跟隨自己的名醫李佰等人,就地研究醫藥,分類彙集醫方,耗費近一年時間,完成了這《袖珍方》。

袖,即“易於出入,便於中笥”,方便隨身攜帶。

珍,即“方之妙選,醫之至寶”,所選藥方珍貴。

因藥方選擇嚴謹,切合實用,在當地流傳較廣。後來朱橚結束了一年流放,又回到了開封,這《袖珍方》也就在開封府及周圍傳播開來。

“王爺一心向醫,實乃仁善楷模。”

王翰嚴肅地說道。

鬱新翻了下醫術,對朱橚道:“長史這些年在王爺身邊,能說出此言,足以證明王爺宅心仁厚,深得民心。”

朱橚和善一笑,輕道:“本王所作,不過是為朝廷分憂而已。”

開封知府衙門,後堂。

老船工不安地走動著,朝廷雖然派人來調查決堤之事,但其是不是與周王一夥還很難說,若是被周王收買,自己死無所謂,但這冤情怕是再無昭雪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