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就去,不去就在這裡待著,一樣管吃管住。想去京師的,到黃大人那裡報備,只有三日考慮時間,過時不候。”

李九聽聞之後,呸了一口唾沫,低聲說道:“這群狗官,我們都遭災了,還想讓我們去那麼遠的地方幹活,鬼才去。”

李老三並沒有說話,而是走出人群,對罵罵咧咧的李九說道:“你娃八歲了吧?”

思路客

李九點了點頭,看著一臉嚴肅的李老三,道:“老班頭,你這是咋啦?”

李老三掰著手指頭,算計著,道:“一個月二兩銀子,若是幹五個月,便是十兩銀子,有這些錢,還愁娃找不到教書先生?到時候娃學上兩年,考到縣學去,你家不也出個秀才?娃聰明,沒道理學不好啊。”

“這,老班頭,你什麼意思?”

李九認真起來。

李老三呵呵笑了笑,道:“你家娃要讀書,我家娃也要討老婆,趁我們還能動彈,不去賺點錢,就整天待在這縣衙裡睡大覺?你李九良心就安了?”

李九吞嚥了下口水,臉色有些難看。

“我想好了,帶一家人去京師,至於你去還是不去,隨著你。天子腳下,那些當官的再怎麼放肆,也不敢把我們往死裡整,只要活著把錢賺到,回家後,我們不也能買一頭牛了,還用看別人臉色?”

李老三打定主意,便大踏步走向縣衙裡面,準備把訊息告訴家人。

李九有些猶豫不決,去京師,又要出力氣,說不得還得挨鞭子,那些官吏不把人當人啊。

只是,一個月二兩銀子,總比整天躺在定遠發黴好。

老班頭說得沒錯,不為自己,也得為了孩子考慮考慮。

當父母的,總得給孩子鋪一條路出來吧,自己當牛也就罷了,孩子不能再當牛了。

西城門口。

黃子澄坐在桌案後,手中握著一卷《春秋》,時不時地搖晃兩下腦袋。

鬱新走了過來,敲了敲桌案,道:“有多少人報備了?”

黃子澄起身見禮,苦澀地搖了搖頭,道:“鬱閣老,尚未有一人報備。依我看,我們需要立即給朝廷發奏報,讓他們停止三門外營造居所,併為災民準備冬衣、全暖之物。”

鬱新看了看遠處聚集的災民,他們對於朝廷的告示無動於衷,就坐在那裡閒聊或睡覺,也不想出一把力氣去。

“再等等吧,若三日依舊沒人,那便急報朝廷,另做盤算吧。真正的災難,是懶惰啊。”

鬱新感嘆中,落寞地走開。

京師之中,全察考課不斷推進,與此同時,彈劾官員的奏章明顯增加,就連尚書一級的官員,也沒能倖免。

刑部尚書侯泰被彈劾十幾條罪狀,候泰無奈提出致仕,申請退休。

朱允炆並沒有批准,而是將彈劾最兇的幾個御史叫了出來,讓其在奉天殿門外跪著,一遍遍讀自己寫的彈劾奏章。

風聞奏事,簡直成了這些人的習慣。

廣開言論不是讓你們造謠中傷人的,侯泰扶老人過馬路,老人摔倒了,怎麼就成了欺辱士民?候泰吃飽了打幾個飽嗝,就成了禮儀不佳?生病了休息兩日,怎麼到你們嘴裡,就成了怠工懶政了?

朱允炆告訴過他們,彈劾要有證據,哪怕是沒證據,是從路邊社採集的,那起碼也要標註“轉載”二字,說清楚哪個大媽告訴你的,而不是你自己的觀點吧?

這些人彈劾侯泰,並非是出於正義,而是出於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