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仔細去翻閱程朱理學,看看朱熹的觀點,再瞭解一點古代書籍,你就不會拿“存天理,滅人慾”來罵朱熹。

在《禮記·樂記》中便記載有:“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慾者也。”

朱熹所主張的“存天理,滅人慾”,只是說,“人慾”超出了人基礎的慾望,如貪慾、私慾等,而這些超出的,則需要革除的,即所謂的明理見性。

說白了,朱熹的話就是:人的慾望得有個度,不能超標。

可中國人嘛,總有斷章取義,手寫春秋的習慣,摘上半句,就當全文宗旨用,那也是經常有的事。

後人一看,哎,這是禁錮自由,毫無人性啊,拿來批判。

朱元璋一看,嘖,不錯啊,讓人老老實實,能禁錮讀書人的這樣那樣的想法,打造一批聽話的人沒問題。

明代之前的程朱理學,是相對開放的,主張“師不必賢於弟子,而弟子也不必不如師”,鼓勵創新與超越。

但到了朱元璋這裡,創新?超越?

那是什麼鬼?

朱熹說的是什麼,那就是什麼,誰敢胡說八道,就別想當官。

打個比喻,明之前,讀書人在描寫“柳樹”的時候,可以是“樹春風千萬枝,嫩於金色軟於絲”,也可以是“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

可到了朱元璋之後,讀書人只能寫:

哦,那是柳樹。

沒辦法,朱熹就這麼批註的,那就是柳樹,沒錯,不能有其他的想法,你如果把柳樹當成女人,那是你的錯,當成狂狷,還是你的錯。

錯了,就別想金榜題名。

代聖人立言,不能自由發揮。

按理說,鬱新、張紞、解縉、陳迪這些人,應該維護朱熹才是,可朱允炆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反對。

解縉等人為孔孟發言,卻不會為朱熹發言,實在是因為朱熹影響力雖大,但還不足以讓這些讀書人心服口服。

你朱熹的批註就一定是對的?

我們也是讀過四書五經的人,就不能自己批註,有自己的理解了?

大家都是文人,有本事你從地底下鑽出來,我們比試比試?

再說了,代聖人立言的規定,也不過才十幾年(洪武初期開科舉,之後又廢了十年),還沒形成足夠強大的認同與慣性。

“既然你們都沒問題,但朕有一個問題。”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氣,起身,目光凌厲地看著眾人,說道:“為什麼國子監,竟然有日本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