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您趕緊回去看鈞少爺吧,不用擔心我,我沒那麼小氣的,您就別跟我們在這兒耽擱工夫了,都不是閒人,我記得出去的路,不勞您送了。”

說完再次轉身,心裡卻莫名浮起了一絲煩躁,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她平時可是最不耐煩磨磨嘰嘰的。

誰知她剛邁出去一步,就又聽到身後有人朝她喊著,“丫頭,丁家丫頭,你等會兒,聽老身說句話……”

聽聲音是個老人家,氣喘吁吁的,明顯是小跑著追過來,丁小白只能再次停下腳步轉過身。

只見兩個丫鬟扶著一位錦衣華服的老夫人,正一路跑過來,後面還跟著一溜的丫頭、婆子。

“丫頭……呼呼……老身是來……呼呼……請你回去幫我……看看我那小外孫的……”

“剛剛我兒子……對你無禮,老身替他跟你……賠個不是,還請丫頭你大人大量……”

老人家的氣息不勻,喘得厲害,說話都斷斷續續的,還不忘了斂身施禮,丁小白趕緊搶在她禮成之前,把人扶起來。

再怎麼心生怨懟,她也做不到對一位老人無禮,“老夫人請起,勞您這一路追過來,奈何小女子才疏學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吃了那位張公子的閉門羹,知道張家對這事非常謹慎,丁小白自然不會因為聽了老夫人一句好話,就再次倒貼回去。

並不是義氣之爭,是因為這事兒原本她就沒有十足的把握,又何必強出頭,萬一失了手,後果真不是她一個窮丫頭能擔得起的。

雖然她心裡很是可憐那個小孩兒,但因這點善心就把腦袋伸到鍘刀下,她還沒傻到那個地步。

“丫頭,你聽老身一言。”老夫人聽到丁小白毫不猶豫地拒絕,伸手就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我兒跟我說了,你沒有十足的把握,可就算是這樣,我也想請你試一試,我那外孫兒太可憐了啊……”

“每天疼得吃不下睡不著,哭得嗓子都啞了,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苦藥也不見好,我兒也是心疼孩子,才……”

“丫頭,你就看在老身的薄面上,別跟我兒計較,幫我去看看孩子吧,鈞兒自小就聽話懂事兒,哪想到會遭遇上這個,苦了我孫兒了。”

老夫人說著話,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是真心疼外孫兒,才會抓住一個丁點大的小丫頭都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可見也是無路可走了,死活也要試上一試。

丁小白趕緊朝旁邊的丫鬟一伸手,丫鬟挺有眼色,麻利地掏出塊帕子遞過來,一見那絲綢的料子,丁小白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老夫人,這大冷的天兒,在外面掉眼淚可使不得,別再皴了臉,我這帕子是乾淨的,您老要是不嫌棄,將就著擦擦吧。”

原本不想掏自己的手帕,怕老夫人身份尊貴,再多有嫌棄,可大冬天裡用絲帕子擦眼淚,那不是開玩笑麼。

“不嫌,不嫌。”正求著人呢,老夫人哪會嫌棄,趕緊接過丁小白手裡的手帕,把臉上的眼淚蘸了蘸。

細棉的手帕軟軟的,貼在臉上很舒服,還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清淡香氣,似有若無的,老夫人怔了怔。

香味雖淡卻似乎很提神,老夫人鬱結的胸口,此時好像開了道小口子,那些煩悶的感覺正在絲絲縷縷地被抽走。

忍不住把手帕放在鼻端,用力地吸了兩下,老夫人一直提著的心,突然就有了著落,這個小丫頭,或許真是鈞兒命裡的貴人呢。

“丫頭……”老夫人的態度越發親熱,“外頭冷,咱們趕緊回院子,屋裡頭暖和,咱們屋裡說話去。”

說完也不管丁小白是不是抗拒,扯了人就往院子裡去了,丁小白哪敢跟她使力,只能跟上前一步,扶住老夫人的手臂。

帶著歉意地看向爹爹和高山,丁小白眼裡全是無奈,兜兜轉轉了一大圈,還是要走這一遭,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跟著追出來的張弛駿,見母親態度堅決,知道阻止不了,趕緊扶好母親的另一隻手臂。

再次回到那個院子,掀開棉門簾子的一剎那,熱氣撲面而來,丁小白打了個哆嗦,在外面凍得有點狠了。

這時候的氣溫,跟有了暖冬症候的現代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即便是穿著新棉衣,也擋不住嚴寒的侵襲,丁小白無比想念遮風擋寒的羽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