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愛的小模樣,把丁小白稀罕得不行,覺得誰家的妹妹也沒有自家的可愛,更沒有比咱家小朵更聰明、更漂亮的。

因為太晚了,丁家就直接放了小炕桌,想著趕緊把飯吃完,一會兒婦人們又要過來加晚班了。

一家人並沒有飯桌上說太多話,速度很快地把晚飯吃完,在李小禾和丁小白收拾碗筷的時候,就有婦人進門了。

丁小白朝著炕上瞟了一眼又一眼,她的睡覺大計泡湯了啊,怎麼就忘了家裡還要加一輪晚班呢?

好在從明天開始,家裡這邊就只剩下手套作坊了,到時候東屋留給她們,就足夠撲騰了,西屋終於可以迴歸到家裡自用的狀態。

想著這些日子,為了多賺點銀子,弟弟妹妹只能東家西家地亂串,連個安穩歇息的地方都沒有,丁小白就非常內疚。

“想什麼呢,這裡不用你了,大壯和小朵等你一起去平安那裡呢,娘一個人洗碗就行了,也沒多少。”

讓孃親這麼一說,丁小白才發現自己愣神兒了,趕緊回頭去看,就看見高山、丁大壯、丁小朵三人站得齊刷刷的,正等在門口。

“哎喲,這還站得挺整齊的,等著排排坐,吃果果呢?”丁小白拍了拍身上的口袋,“可惜我這兒啥獎勵也沒有。”

丁家兄妹自然是聽過這個故事的,丁小朵拍了拍自己的小口袋,“沒事兒,姐姐,我這兒有麥芽糖。”

說完就從兜裡掏出一個小荷包,真從裡面拿出一個小油紙包來,開啟油紙包,裡面包著幾個被切成小塊的米白色糖塊。

丁小白看著那幾塊糖,眼睛越睜越大,她從來沒想過,麥芽糖竟然就是現代的大灶糖,她還一直以為麥芽糖是類似水果糖的東西呢。

可見官僚主義害死人吶,她憑空猜測了麥芽糖的模樣,就想著大冬日裡做麥芽糖,肯定用的都是陳麥子呀?

她就嚴厲地禁告弟弟妹妹,咱不吃陳麥粒做的東西,結果後來爹爹告訴她,可以用木板盒種一些新鮮的麥芽出來。

而現在麥芽糖做出來了,她卻全然沒有想到,它竟然就是她在每一次過年的時候,最最想念卻又不敢再見的一樣食物。

都說小年是給灶王爺上供的日子,其中最重要的一項供品,就是要給灶王爺供上灶糖,要甜甜他的嘴,粘粘他的牙,上天說好話,背後言好事。

丁小白記得自己小時候,每次過年的時候,奶奶總是會給自己做點大灶糖,給灶王爺上過供之後,糖就全歸她了。

這是丁小白對家庭所剩無幾的記憶裡,最讓她念念不忘的一段,也因此打從奶奶去世,她就再也沒有吃過香酥的大灶糖了。

眼圈有點發紅,伸手從油紙包裡拈起一小塊麥芽糖來,捏在手裡有點黏,這糖應該是有些化了,只是,手怎麼有點抖呢?

高山走過來,抬起丁小白的手,直接幫她把這塊麥芽糖塞進嘴裡,不管小丫頭因為什麼情緒,他都不想看到她的眼淚。

“真甜呢,就是有點化了,沒那麼酥了。”丁小白嚼了嚼嘴裡的糖,麥芽糖特別不好儲存,很容易化掉,就不酥脆了,嚼起來很粘牙。

“二丫,都是爹爹不好,以後啊,爹爹年年都給你們做麥芽糖,想吃多少爹爹就給你們做多少,也不用非得等到過年吃。”

丁三鎖只以為女兒是因為從來沒有吃過麥芽糖,才情緒激動了的,心裡是滿滿的內疚和羞愧。

因為牙被粘住,丁小白說話都有點不清不楚的,“爹,謝謝你,這糖真的很好吃,有麥芽的香味,還帶著點炒米的香。”

“不過就是這糖太粘了,粘得我都張不開嘴說話了,要不是你閨女我牙口好,怕是牙都要被直接粘掉了。”

哪想到她這句才剛一說完,整個人就呆在哪兒了,把丁三鎖和李小禾嚇了一跳,慌忙跑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卡到了嗎?”兩個人都以為女兒是不是被糖給卡到了,大聲讓人送水過來。

錢嫂子麻利地從壺裡倒了半杯溫水端出屋來,丁小白卻是用力地搖了幾下手,合不攏的嘴裡甚至流出了口水。

她把手伸進嘴裡,小心地把糖拽了出來,似乎是拽疼了,微微皺了下眉,糖是被拽出來了,連帶著,還拽出了一顆粘在糖上的牙齒。

八歲奔九歲的孩子,牙齒還沒換利索呢,掉牙是很正常的,不過丁小白雖然之前吃的不怎麼好,牙換的卻挺早的。

她前邊的牙還算整齊,就以為自己的牙已經換完了呢,哪想到還有漏網之魚,一顆大牙竟然被麥芽糖給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