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歉意地看了東子一眼,眼裡閃過了一絲猶豫,頓了一下,才猛地低下頭,領著幾個青年進了吳家的門。

丁小白推了東子一把,讓他跟上,東子這才反應過來,孃親和妹妹還在屋裡躲著呢。

趕緊著快走了幾步,東子跟上了前邊的幾個年輕人,都是平日裡相熟,幾人不由得都有點尷尬,看都不敢看東子一眼。

東子也不理他們,徑直到了屋門前,抬手拍門,“娘,娘,你把門開一下,里正讓人來抬聘禮了。”

東子娘聽到是兒子的聲音,趕緊囑咐著女兒把東屋的門拴好,自己快步出來開啟了房門。

東子把人領進了西屋,指了聘禮的位子給他們,自己則多留了個心眼兒,把那張留好地條子舉給了里正家的大兒子看,然後就拿在了自己手裡。

大概是有些心裡愧疚,里正家的大兒子並沒有阻止他收起字條,只是沉默不語地帶著幾個年輕人,把聘禮箱子抬出了院門。

四箱聘禮擺在了大家面前,雖然裝得都不太滿實,但在農村的婚嫁求娶裡,這樣的聘禮也算是高規格的了。

“諸位鄉親們看看,這就是我們家的誠意,我們家是誠心誠意聘吳二貴的閨女當兒媳婦的,是他們家不知好歹,拿了好處又想悔婚。”

東子強壓住揍人的衝動,捏緊了拳頭道,“什麼叫我們家不知好歹,我們沒拿你家半點好處,東西全在這兒呢,我家也沒悔婚,當初就沒答應。”

里正也終於失去了耐心,“誰能證明呢?你家想逃走是事實,聘禮也是從你們家抬出來的,大家都見著了,只不過你們還沒來得及抬上車罷了。”

說完喊了左右的人,“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我心狠,是吳家太不識抬舉了,我也不能心太軟,不然以後都當我們家好欺負呢。”

“辛苦大家夥兒,咱也別在這兒磨嘰了,既然吳家不肯嫁女,那就抬了聘禮去衙門,咱們去衙門讓官爺給評評理,到底是我錯還是他們吳家錯?”

跟著兒子一起出來看情況的東子娘,聽到這話差點暈過去,怎麼還沒說幾句話,就要上公堂了呢?那哪兒是講理的地方啊。

抖抖擻擻地拉住自家丈夫,顫著聲音道,“東子爹,衙門可不是咱們老百姓能去的,里正跟衙門口常有來往,去了咱一家四口哪還有活頭啊?”

看到吳二貴一家被嚇得慌亂無惜,里正的脖子都梗得直了,提一句衙門就怕了,還敢想跟自己較勁,一家子窩囊廢。

丁小白看了這一通的熱鬧,這時候才算是站了出來,雙手用力拍了兩巴掌,讓鄉親們安靜。

“里正既然說去見官,那咱們就去見見,衙門是說理的地方,咱心裡不虧就沒啥可怕的。”

東子娘哪敢聽丁小白的,衙門就不是替老百姓說理的地方,聽說進去就是一頓殺威棒,死不了才能接著打官司,那進去了還能出得來?

“姑娘,姑娘,算我求求您了,這時候您就別跟著添亂了,進了衙門哪有我們一家的好啊……”

東子娘已經完全被嚇住了,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也不管已經圍了裡三圈外三圈的鄉親,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看她這陣勢,一時半會兒的是收不住了,丁小白無奈地撫了撫額,只好轉頭看向東子爺倆。

“吳大伯,東子哥,你們相信我嗎?我答應了接你們走就會護著你們的,你們可還相信?”

東子爹一時不知道該咋回答,東子卻已經搶先一步應下了,“丁姑娘,我們信你,你說咋辦就咋辦。”

就算丁姑娘真幫不了自己,東子也不願意在里正的面前屈服,大不了全家一起死,自己變成鬼也不會讓里正一家好過的。

看著東子眼裡兇猛憤怒的目光,里正的心裡忍不住抖了一下,看來,事情不解決乾淨,這是要留後患啊。

他心思急轉,想著到了衙門,一定要讓衙門想辦法判了吳家人的大獄,只留下吳家那丫頭即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而站在他身後的大兒子,卻是目露愕然,跟著滿面愧疚,他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朋友,可事關自己的弟弟,他又不能不聽自家爹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