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離開了村子,黑暗已經落了下來,丘懷信透過馬車簾子依稀能看見村裡亮起的燈火。

“公子?”石松擔憂的看向重新坐直身體的丘懷信,今日幸好是有備而來,否則公子不單單要身敗名裂,說不定還會背上逼死人的罪名,更不用說整個丘家都會被牽扯進來。

丘懷信閉著眼小憩著, 許久之後這才疲憊的開口:“先不回家我們去別院。”

半個時辰後。

湛非魚如今住在別院便是這裡的主人,即便丘懷信過來了,守門的小廝也按照規矩先過來詢問。

“這個時候過來了?”湛非魚放下筷子,又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殷無衍,見自家大哥哥沒有反對於是開口:“請三公子進來,若是三公子還沒有用膳再讓灶房送幾樣菜過來。”

“是。”小廝應聲退下,等出了花廳不由回頭看了一眼, 也幸好湛姑娘年紀不合適,否則他都要以為三公子看上湛姑娘了。

湛非魚知道丘懷信今日去了鄉下赴宴,只是白天忙著讀書做功課,這會忍不住問道:“大哥哥,齊昌林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若不是有大事發生,丘懷信不會大晚上的過來,看著時間應該是從齊昌林家裡離開後進了府城就到了別院來,連丘家都沒有回去。

“晚點再說。”殷無衍沉聲開口,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門外,看來丘懷信很信任小魚,否則不會大晚上的過來。

……

齊娘子的死讓人痛心,可她臨死前卻不清不楚的把丘懷信拖下水,堂屋裡的焦知府他們暫且不說,至少院子裡的村民看向丘懷信的目光都帶著異樣。

“大人,雖說死者為大,可我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背上逼死人的惡名,還請大人徹查。”丘懷信擲地有聲的開口,對齊昌林投射過來的仇恨目光視而不見。

丘家如今也是多事之秋,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丘家, 丘懷信都不能讓自己背上這惡名。

齊昌林雙手抱著已經失去呼吸的齊娘子, 看著她胸前染血的衣裳,狠狠的閉上眼,再次開口時聲音嘶啞的厲害,“還請大人網開一面,讓我娘子走的安心。”

至於丘懷信所說的徹查,那都是對娘子的褻瀆,是讓她死了都不能瞑目!齊昌林可以想象為了給丘懷信洗清罪名,官府最後徹查的結果是什麼。

“昌林你?”丘懷信愣了一下,沒想到一貫性子耿直的齊昌林竟然如此說,為了維護齊娘子竟然枉顧真相。

倏地轉過頭來,齊昌林赤紅的雙眼裡迸發出駭人的光芒,本就憤怒的面容因為這冷笑而顯得猙獰扭曲,“三公子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連一個死人都不能放過?是不是逼死了我娘子還不夠,要逼死我齊家上下五口人才安心?”

歇斯底里的質問聲裡是毫不掩飾的仇恨,齊昌林悲慟的抱緊齊娘子的屍體,他娘子即便不識字,卻是最知禮不過,在村裡幾乎不和外男說話。

可如今人已經死了, 這些人卻還不放過娘子, 想讓她揹負著不貞潔的惡名死不瞑目,齊昌林可以想象日後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會備受非議,因為他們有一個水性楊花的親孃,自己也會淪為笑柄,因為他的娘子不守婦道去爬床,最後卻落得身死的可笑下場。

“昌林你冷靜一點。”一直旁觀的焦濂玉沉聲開口,心痛的看著痛失愛妻的摯友,又懇求的看向丘懷信,“昌林差一點痛失愛女,此刻又痛失愛妻,懷信,你多都包含,不如等昌林冷靜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