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夕剛才所說的,是方田根據自己所知道的線索梳理出來的故事,裡面參雜了太多他個人的猜測。

關於二十多年前倒塌的房屋,以及女鬼的身份,他們都沒有找到任何有力的證據,現在的情形也不足以讓他們從頭查起。

好在在窮途末路之下,蘇子琦的父親並沒有打算向警方隱瞞當年的真相。

而在聽到男人充滿了癲狂的陳述之後,馮夕的心情極為複雜,她沒想到自己作為談判者來與手持兇器的犯罪分子交涉,卻牽動出了一個來自於二十多年前的案件。

“對了,我剛才已經想通了一件事。”

此刻,男人臉上扭曲的笑容幾乎和鬼怪無異,“她的存在讓我確信了一件事——死亡,並不是終點。”

計劃敗露,被逐出公司。

可以預見的是,今天過後,偌大的青空市將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所以,男人忽然意識到死亡或許並非一件壞事。

如果他能變得和女鬼一樣,就能親手向所有人復仇,包括過河拆橋的鄭總,一個人都跑不了。

“如果想明白了這一點,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男人彷彿下定了決心,攥緊了手中的匕首。

不過,就這麼死了未免有些太便宜洪昌建一家人了,他決定帶上些什麼和自己一起上路。

他死死地盯著兒子脖頸上的血痕,這是與恐懼截然相反的支配感。

只要他願意,就能隨時奪走這個洪昌建最疼愛的孫子,他們的孩子之所以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格也少不了洪昌建多年來的溺愛。

那個老頭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他要讓對方在閤眼的那一刻之前,看見這一切。

“用你的兒子作為要挾,既無法阻擋厲鬼,當然也無法阻止青空市警方。”

“現在又是感情牌麼?”男人當著馮夕的面,緩緩舉起手中的匕首,對準了蘇子琦的脖頸處,蘇子琦猛烈地掙扎了起來,卻最終因為手腕的傷勢無法從男人的鉗制中掙脫出來,“只可惜,我對他們憎恨要高過一切。”

“不,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如果你覺得能擋著我的面做到的話,就儘管試……你瘋了!?”

複述到一半,連馮夕自己都錯亂了。

方田這哪裡是來談判的,分明是來拱火的吧?

這傢伙該不會是在記恨蘇子琦在軍訓時捅了他一刀,想要讓他爹在這種場合下捅回來吧?

“等——”

她還未來得及改口,男人手中的匕首就已重重落下。

然而回饋給他的,卻並非刀刃沒入人體的觸感,電光火石之間,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沉,彷彿身陷水泥之中。

重壓和窒息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有那麼一刻,他竟然產生了古怪的聯想。

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當那個女人被壓在瓦礫堆之下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片和後,男人的視線恢復了清明。

眼中的世界顛倒了過來,他以倒吊的姿態看見了一個病房,後半截身體被卡在了天花板裡動彈不得。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錯覺,因為他分明看見床頭櫃上的一個綠色的機器人玩具當著他的面飄浮了起來,眨眼間便消失在了病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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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只要山神動動手指,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機會可言。

不過,方田需要透過他來確認一些事。

他單方面切斷了和馮夕之間的通訊,開口說道,“最終,你把她騙到了即將施工的閣樓裡,下藥迷暈了她之後藏在了一個自認為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地方,然後默默等待著施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