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之後,秀晴便帶著張節回了麵館。

到了袁府宴請那日,張節裡裡外外打扮穿得簇新。秀晴理了理他的碎髮,將他送出了門。曹林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見了秀晴拱手行了一禮,便隨著張節一塊去了。

這一整日秀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麼了?一臉不高興?”張大娘湊到秀晴身邊,“怕兒子被人搶跑了?”見秀晴臉色不好,張大娘打趣道。

秀晴搖搖頭,“自從張節去書院讀書,我就沒怎麼陪他。一想到這次遊學他一去就是三年,有些不好受罷了。”

難得見秀晴意志消沉一回,張大娘安慰道,“你要盡是陪在阿節身邊,他也讀不成書,去不了書院。”

張大娘說著嘆了口氣,“過日子呢就是這個樣子,不是這頭難,就是那頭難。”

“想開些吧,好歹張節是個讀書的苗子,在書院這些年沒有白費。”

話雖這麼說,秀晴始終還是打不起精神來。

面對即將離別的親人,哪個心裡不惆悵呢。

等過完中秋,袁甫就要帶著張節上路了。

一大早,袁甫照舊趕著他那輛驢車到了前門街,停在了葫蘆巷巷口。

秀晴將給張節準備的十幾口大包袱通通堆到車篷子裡,本來只打算到這裡的,但眼看著張節跳上車轅,秀晴心中一緊。

腳下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秀晴咬牙壓住喉頭竄上來的熱流,一時說不出話來。

“上來吧。”袁甫伸出手,“再送一程。”

秀晴聞言迫不及待搭著袁甫的手掌上了車。

“娘,您別難過。”張節正是憧憬外頭花花世界的時候,並沒有秀晴這般傷感,“我會經常給您寫信的。”

秀晴嚥下哽住自己不能出聲的那口氣,“娘在家裡替你守著,你就去替娘看看外頭的世界。外頭的山,外頭的水,用你的眼睛看,然後寫信告訴娘那都是些什麼樣子。”

張節點點頭,伸出手摸了摸母親的臉龐,“娘,這些年辛苦你了...”

秀晴聞言只能控制住自己不出聲,眼淚卻再忍不住不停地掉下來滴在二人的手背上。

袁甫在前面默默無言地趕著車。

到了城門外,秀晴下了車。這不送還好,越送竟越不捨得分開,秀晴一隻手又將衣袖攢得死緊。

袁甫索性跳下車轅,將秀晴拉到一邊。

秀晴不等袁甫開口,抓過袁甫的衣袖啞著嗓子先出了聲,“拜託先生了!”

袁甫看了眼秀晴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本想將她托起的意動歇了下來,由著她滿含祈望地看著自己。

“叫我袁甫就好。”

袁甫垂首斂眉,看著秀晴輕聲說道。

“......”

秀晴一時有些怔愣,想說什麼卻被‘袁甫’兩個字堵得出不了聲。

袁甫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原本有些成熟的臉龐頓時顯得柔和起來。

“你不用擔心,路上我會照顧好他的。”

“你們行在路上,吃的一定要仔細些,有個頭疼腦熱的路上可不好看大夫...墊的蓋的也要厚實些, 馬上就冬天了一日比一日冷...”

秀晴絮絮叨叨,哪怕路上已經反覆說過,還是忍不住又來回說了一遍。

袁甫多少年沒聽人這麼嘮叨自己了,秀晴說著話讓他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情。

日頭不早了,說了這麼半天話,秀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輕輕擦了擦臉,秀晴便準備回去了。

秀晴剛一轉身準備最後跟張節告個別,袁甫卻以為她要走,也不知從何而起的衝動,袁甫便一把抓住了秀晴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