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肉脯下酒(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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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當晚遣去賓客,袁甫正是年少心猿意馬時候,步入洞房紅著臉一把掀開新娘蓋頭。卻見葉嵐兒哭得梨花帶雨“噗咚”一聲跪在了他跟前,手裡託著已然顯懷的肚子。
袁甫不知所措,只聽葉嵐兒一個勁兒的哭求,請求他的原諒。
原來葉嵐兒家中只有幾畝薄產,從小就見姨母前呼後擁、使婢差奴,便不甘心嫁與門當戶對的人家。本來依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以為自己能順理成章嫁給袁甫,奈何袁甫當時只醉心學業。葉嵐兒一心想要憑藉自己豆蔻年華搏一場富貴,竟在外頭尋了幾位貴公子私下交往,結果壞了身子不說,還被男方懷疑自己肚裡的孩子來路不明。
葉嵐兒有了身子之後便慌了神,見外頭男人不認,只能死死抓緊袁甫逼他成親。至於成親以後,自己的表哥自己知道,袁甫心善總不至於趕自己出門。
可葉嵐兒不知這事有多傷一個男子的自尊。
昔日溫和的表哥當場就要寫下休書,還是姨母苦苦相逼,才改成了和離。最後給了一大筆銀錢,打發她遠走高飛。
這事想起來也有七八年了,為著這新婚之夜被人戴綠帽,袁甫對男女之事多有排斥。坊間還傳聞他始亂終棄,此時也不願多提。
一壺酒已快要見底,肉脯被二人當下酒菜吃了個七七八八。
範聞遠厚著臉皮吃飽喝足,揚長而去。
日後袁甫只剩一袋江米條,緊緊巴巴地吃著。
偶爾吃著這甜甜的炸面棍,會心神恍惚的想起那對眉眼,還有纖細的身影。
記起縣城到小桃山的那段路,那個晨光微熹的早晨,兩人坐在緩步的驢車裡討論世情的時光。
她是叫“秀晴”吧。
這日一早天便陰沉沉的,到了下午果然下起雨來。袁甫正坐在窗前寫字,聽見隔壁院門“咯吱”一聲響,這個時候張節不去聽課回來做什麼,心裡想著便起身準備去看看。
一邁出房門,隔著半人高的竹籬笆,袁甫看見的不是張節,是她。站在油紙傘下,一身粉紅的襦裙,纖細的人影款款而立。
秀晴聽見動靜回過頭,見一高大的身影著黑色常服立於簷下,頎然清雋。正是袁甫。“袁先生。”
本來以為要到月底休沐回城之時才有機會再見秀晴,沒想到這才幾日秀晴竟又來了書院。按捺住心裡一絲莫名喜悅,袁甫出聲問道“怎麼今日來了?外頭還下著雨。”
“放心不下,便來看看。先生怎會在此處?”秀晴望著袁甫。
看著那對俏麗的雙眼,彷彿與腦海裡偶爾浮現的那雙重合,袁甫感覺自己心跳快了許多。
“我住在此處。”
秀晴轉瞬便明白過來,這是袁甫在照應阿節的生活起居。兩人望向對方彼此心照不宣,隨即秀晴展開一張袁甫從未見過的明媚的笑臉。
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渲染得周圍的雨幕都變得暖融融起來。一雙眉眼皆成了彎彎的模樣,像月芽兒在臉上投下了四個重影。
袁甫的心底一時像漏了個洞,有什麼東西重重落了進去。自身卻渾然未覺,冷峻的面孔不禁也掛上了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