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類人斷然不能招惹:武功好、又不怕事的。

江魚痴顯然是第二類。麵點鋪子裡在座的各位,從今兒起,也屬於這一類。

黃八撇了撇嘴,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不過,瞧著他年紀大了,身子骨可能不太好,我估摸他有隱疾。”

陸誠嫌棄地搖了搖頭,“技不如人就老實認栽,偏要給人家頭上安個什麼齷齪點子,你就平衡了是不是?隱疾?你敢情還是神醫,連人家有沒有隱疾都看得出來?”

黃八害怕長槍一個不慎,就戳到他喉管裡去,身子縮得像個土行孫,“不是,不是,少俠。我在街上收保......啊不,在街上閒逛的時候,有幾回見到他去過藥鋪。”

益州城的藥鋪,只有一間。

當前,裴家和長生教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間藥鋪。

氣氛陡然緊繃起來,鋪子裡的眾人無一不凝了神,望向萬子夜開合的雙唇,“你說的地方,是懷安堂?”

黃八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威壓,一連道了幾個“對”字。他哪裡知道懷安堂實則是隱世醫門,眼珠子骨碌直轉,也想不明白幾人為何突然色變。

目光瞥到蟬衣,恍然“啊”了一聲,“那位姑娘昨日包裹裡有個竹筒,我在江、江什麼來著,那人手裡也見過的!”

“你胡說,”蟬衣漲紅著臉,倏地站起身來,“那是我的東西,怎麼會在別人手裡?何況我的那件寶貝,已經、已經......”她彷彿想起了自己的金尾鐵甲蠍,心疼得泫然淚下,“它已經葬身火海了。”

黃八不知道那是個什麼玩意,見這粉裙的小姑娘突然流眼淚,害怕眾人向他發難,皺著臉、嘬著牙道:“我只是說他有個那樣的綠竹筒子,又沒說別的。”

不料,其餘幾人並沒因為蟬衣的不悅而表現出什麼,尤其是陸誠,不僅沒對那漂亮姑娘心生憐惜,臉上反而隱隱有不耐煩之色。

黃八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見此情形,立即壯起了膽子,“還有什麼關於那釣魚佬的問題,你們去問那小姑娘得了,我知道的,就這麼些。”

陸誠鬆了鬆槍。

黃八鬆了口氣。

誰知道陸大少爺只是臂膀的傷沒痊癒,舉得酸了,便換了隻手持槍。他睨了黃八一眼,故意笑道:“怎麼了?”

黃八的臉堪比苦瓜,拉得又綠又長。

陸誠嗤地一笑,又唬道:“今後益州城之事,歸為落桃山莊的管轄範圍。你要是再做趁火打劫、招搖撞騙之勾當,小心我給你拎到丐幫去告狀。”

要說這大少爺,是鐵了心要管制益州城,也是越來越有莊主的範兒。打個巴掌之後,現在還知道再給個甜棗,“若是你今後願意做山莊的眼線,我可以按月給你發銀錢,怎麼樣?”

給落桃山莊做事,既有保障,又有面子,黃八哪裡敢說個“不”字,雙腿一軟,就要跪下表忠心。

陸誠沒給他這個靠嘴效忠的機會,槍桿一打,給他打得站了直,“眼下,我給你個任務。裴女俠口中的斷眉男人,萬少俠口中的江魚痴,你給我找出來。”

“得嘞!”黃八答應一聲,倒退著出了鋪子。

鋪子外頭還有幾個等著他的兄弟,見老大出來,紛紛上前道:“老大,怎麼樣?”

黃八狐假虎威地一甩手,“走,咱們給落桃山莊幹活去!跟著我找人,以後吃穿不愁!”

鋪子內外,當下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蟬衣捻了半天眼淚,見無人搭理,鐵青著臉擰身便走,找了個空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以示不滿。

裴輕舟、萬子夜、陸誠三人仍沒過多的關注那粉裙姑娘,先簡單地填飽了肚子,隨後也找了處空房間,靜靜關上門,湊著頭說起話來。

裴輕舟先道:“我覺得不太對勁。”

萬子夜也道:“我發現了些疑點。”

連陸誠也笑道:“巧了,我也懷疑上一個人。”

三個人對望一眼,皆露出會心的神色,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個名字。

“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