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毒提取自一種璀璨的鳥羽,因為實在稀有,難以製成粉末或藥丸,因此多將毒液淬鍊在細針上。

不消片刻,他在老錢的頸後摸到了一處針眼,以內力催動,果然有一根銀針浮現出來。

那銀針尖端湛藍髮黑,十有八九就是“孔雀藍”的毒液。

萬子夜撕下一塊布帛,小心地把銀針裹在裡頭,隨後伸出手去,輕柔地撫上老錢的雙眼,溫聲道:“錢前輩,晚輩一定盡力協助李樓主,保護大夥兒的安全。”

昏睡中的夥計陸續醒了過來,掀開內廳的布簾,見了萬子夜二人,憤怒地道:“少俠,是誰殺害了老錢?”

這白衣少俠是李樓主帶進來的,因此暗樁的人都會信任於他。即使見到這人跟老錢的屍體在一塊兒,也決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萬子夜哪會感受不到這份好意,神色越發凝重,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堅定地站起身來,施禮道:“現在無暇跟各位解釋。二樓有敵,先隨我走。”

就在萬子夜檢查老錢屍體的同時,陸誠尋找蟬衣的過程也不算順利。

蟬衣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本來是為了保護這個小姑娘,才作出如此安排,沒想到這一段走廊,反倒成了陸誠的阻礙,怎麼都走不到那邊去。

“蟬衣姑娘!蟬衣!”

陸誠遙遙喊了幾聲,聲音沒傳到那頭去,就被刀劍的聲音蓋住了。

原來是長生教的黑衣人們將住客殺盡,紛紛破門而出圍攻陸誠。

“想殺我們教主,你先納命來吧!”

剛擊退了兩三個黑衣人,還沒等喘口氣,霎時間,三柄刀一柄劍,齊齊地向他架去,四柄鋒刃上還沾著住客的血,攻勢未至,血漬潑灑如密雨,紅豆子似的揚在半空。

陸誠認命地“嘖”了一聲,上體後仰,以身彎作拱橋,待那些腥臭的血盡數潑在襲擊者的自己人臉上,這才猛地提氣甩槍,槍花比血更豔更紅,砰砰砰砰,四聲連響,打在刀客和劍客的腹部,“呼......就這點兒功夫,還叫囂什麼?”

這四次出槍,比落花更悽然,比雷電更迅猛,幾名黑衣人腰腹一震,均被槍勁擊飛出去,後背撞擊在門板和牆壁上,被如火的桃花槍奪了魂,被憤然的桃花眼攝了魄似的,空洞地大咳了幾聲。

一時間,走廊裡又揮灑了一波新鮮的血跡。這血裡,卻也有陸誠的。他的右手臂上,幾縷鮮血洇透了裡衣,從指尖滴答落下。

眼下,他到底是個孤家英雄,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以小傷換得擊退四人,已經實屬不易,“幸好人不多,再來幾個,我可受不了了。”

抓住這片刻的喘息,他緩了緩氣息,疾步再向走廊深處飛掠,任長風自兩側大開的門窗湧入,刮在他的傷處,使他的手臂逐漸麻木。

不對。

哪裡有這麼烈的風?

陸誠一面跑著,一面瞥向傷口。那處傷口隱有紫黑,肌肉外翻,連帶著整條手臂不由自主地顫抖,筋骨幾乎要脫了力去。

“呵,有毒。”陸誠氣極反笑,蟬衣緊閉的房門已近在眼前,他咬牙提槍,決定先不管自己傷勢,一腳踹向門板,“蟬衣姑娘,你怎麼樣?”

蟬衣房間裡本來亮著燈,經這一腳,不知為何突然滅了,門板後頭成了一片漆黑。

陸誠感覺有異,右手逐漸抬不起來,只好換左手持槍,用肩膀再頂了頂房門,“蟬衣姑娘?”

“哐啷”一聲,門板炸裂開來,差一點崩在陸誠的臉上,毀了他英俊的桃花臉。他向左靈活一閃,正心有餘悸,那黑暗的房間裡陡然閃出一點星子白光。

這一點寒光,雖然比萬子夜發出暗器時的速度慢上許多,卻來得猝不及防。況且,陸誠的左手槍法沒那麼聽話,等他看清這是一根幽藍銀針的時候,那銀針幾乎已經貼在他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