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殘雨、寒涼的秋風、衣衫裹著不自覺顫抖的身體,青光從鞘裡乍洩,清冽中頭一回帶了淒涼。

“輕舟!”

陸誠這會兒才趕了上來,一進院子,就見藍衣的少女高高地舉起靈雀,隨即劍隨手落,劈開雨簾的同時,也劈開了一塊圓形的木蓋。

——封井的蓋子。

“雨水暴長,井已經封了。”那日買雞蛋的婦人這麼說來著。

裴輕舟咬了咬嘴唇,沉聲道:“勞煩師弟,去把兩位師父叫來。就說......這井裡大概有些東西,需要撈上來一探究竟。”

這小師弟見裴師姐的臉色駭人,心知大概發生了要事,忙不迭地應了一聲,施展輕功離去,沒過一刻鐘,就尋了劍梅和蘭芳回來。

蘭芳帶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弟子,圍在井邊,皺眉問道:“輕舟,你要撈什麼?”

裴輕舟反問,“當夜沒人下山,是不是?”

蘭芳點頭道,“是。守山門的弟子沒見著有人。不過,也許是在我們發現之前,小宣已經逃走了也說不定。”

裴輕舟搖了搖頭,“有個人告訴我,小宣的腰牌在哪裡,她人肯定還在哪裡。既然山上、道觀裡都搜遍了,唯有這口封住的井,還沒人看過。”

蘭芳的眼神深邃起來,若有所思地望著這口井。

劍梅驚聲道:“你的意思是,小宣她在井裡?她怎麼會在井裡?難道她已經......”

腰牌遺落在房間的暗格中,兵刃教人奪去做了陷害的傷口,小宣還能有幾分生機?裴輕舟心如刀絞,泠泠地打了個寒顫。

“撈!”

蘭芳發一聲令後,脫下道服外袍給裴輕舟裹了,見她雙唇發紫,又將她攬在懷中,“輕舟,你回房去等等吧,把溼衣服換了。”

裴輕舟悶聲道:“我在這等。”

後廚這邊動靜不小,引得許多弟子圍在院外張望,蘭芳和劍梅驅了兩次,仍有個好奇心重的,磨磨蹭蹭地走了幾步,又悄悄地伏在牆根邊兒上。

“師弟,你在這趴著做什麼?。”

這好奇弟子正瞧得起勁兒,驚覺肩膀受力,嗖地回過身去,見到來人,不由地舒了口氣,“原來是趙師兄,可嚇死我了。”

趙青松笑道:“我聽說輕舟回來,直奔了後廚,到底發生了何事,裡頭看著倒是熱鬧。”

好奇弟子苦著臉道:“聽不清楚。好像是把井蓋開啟了,要從井裡頭撈東西。”

趙青松皺了皺眉,俊臉上蓋了一層陰雲,沉聲說了一句“你回屋去”,三步並兩步地跨入後廚的院中。

他沉默地走至裴輕舟身側站定,目光落在劈成兩半的木蓋,眸子裡似是映起寒潭,“輕舟,在撈什麼?”

蘭芳已派人給裴輕舟帶了袍子和乾淨的面巾,可她身子依舊發冷,疲憊得彷彿沒力氣多說,“小宣的屍體。林師姐呢?”

“應該一會兒就來。”趙青松嘆了口氣,“你是說小宣死了?可是這麼多天過去,就算將她的屍體撈上來又能如何?”

裴輕舟久不作聲,輕輕地搖了搖頭。

趁著打撈的光景,陸誠已經自報過家門,眾人顧不上過多寒暄,他也正好落個清閒。踱到廚房煮了壺熱茶,用兩塊抹布墊著提手,生怕灑了似的,邁著小碎步往裴輕舟身邊走。

還沒走出廚房,只聽院中傳來一聲震怖的喊聲,“撈上來了!是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