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明月松間照(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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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誠還沒踏出廚房,就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跨回院子,只見一具腫脹的屍體被拖了上來。那屍體被水泡了幾天,渾身發白,舊道袍漲破了幾處,依稀可辨得胸口有一道貫穿的劍傷。
那劍看起來刺得極狠,傷口處骨骼外翻,肌肉間早已沒了血色,像白花花的油脂一樣卷著。
陸誠大致瞥了一眼,不忍再瞧,皺著眉道:“輕舟,這是小宣嗎?”
許是井水寒涼,屍體並未完全腐爛,從面目和衣著打扮上,裴輕舟基本可以確定,這便是失蹤了幾天的小宣。
她五內翻騰,有些想嘔,也有些想移開眼睛。可她並不願逃避,用力地掐住手心,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那樣瘦弱的小女孩,如今竟是這副碩大的死態,一時間,後廚院內的抽氣聲、乾嘔聲、嘀咕聲此起彼伏。
“小宣師妹!這是小宣師妹?”一道失聲尖叫從人群后傳來,林月婉撥開幾個弟子,小臉兒嚇得紙白,柔弱的身子搖晃了幾下,靠著趙青松的身上。
“婉兒,別看。”趙青松輕言軟語,附在心上人的耳畔,“沒事的,我在呢。”
林月婉緊緊地揪住衣襟,兩行清淚汩汩落下。
正在眾人惶然之際,裴輕舟忽然看出些門道,用面巾墊著,去撫摸屍體的臉頰,“她為何牙關緊閉?”
陸誠轉頭猛地吸了幾口清新空氣,陪著專注的少女蹲下,不由地對她的心理素質產生幾分佩服。當下不甘示弱,決心展現男子氣魄,“我來看看。”
說這話時候,他的一張桃花俊臉扭得錯位,卻是狠了狠心接過面巾來,去捏屍體的雙頰。
那難以言喻的手感教他險些棄巾而逃,但他與裴輕舟並肩蹲著,源源不斷的溫熱從肩膀處融入,教他心中生出一種定要做個英雄的激昂。
索性把心一橫,低喝一聲,手上運了真氣,終於將緊閉的雙唇掰開。見著嘴裡有什麼物件,又用雙指將一件玩意兒從小宣的嘴中扯出。
這回陸誠實在是忍不住心裡發毛,把那東西“啪嗒”扔在地上,“這是什麼啊,軟塌塌的?”
院中有兩個人變了臉色。
其中一個人是裴輕舟。她先是迷茫,又是吃驚,最後變為了震驚,整個人呆立當場。心念電轉,似乎已在無數個可能性中迷失。可是,那東西又容不得她迷失,給她指出了一道,她不願去往的方向。
另一個人是趙青松。
他輕輕地撫著林月婉腦後的烏髮,悄無聲息地將她按得更緊,教她看不見地上的物什,也看不見他臉上的不安。
不防此時還有第三個人作出了反應。劍梅“咦”了一聲,捏起那件小巧玲瓏的東西,猶疑說道:“好面熟的圖案,這不是青松的......”
——荷包。
綵綢的料子,繡著青松明月,繫著繁複的小結,此樣式、此心思,天底下只有兩枚。另一枚,正掛在趙青松的腰間。
“青松,你的荷包怎麼在小宣的嘴裡?”劍梅還沒意識到什麼。也或許是,他從不對這孩子起懷疑心思,畢竟趙青松是由他親自撫養成人,總不至於做出這等惡事。
於是想緩和氣氛似的,扯出個笑容,“輕舟,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快分析分析,這個荷包怎麼回事?”
裴輕舟的眸子浮出水汽,狠狠地用手背抹了,瞪著杏眼道:“趙師兄,是你殺了小宣?”
趙青松短促地道:“不是我。”
“守衛金丹閣的師兄呢?”
“也不是我。”
周圍有知情的弟子高聲道:“裴師妹,你是不是搞錯了?那夜守衛師兄被人殺害的時候,趙師兄不是正跟林師姐在一起嗎?”
趙青松稍稍舒了口氣,勉強笑道:“輕舟,你怎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你若是想到什麼,大可說出來,師兄也好為你解開誤會。”
“想到了什麼?”
裴輕舟自嘲道:“我想到的太多,多到讓我懷疑,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趙師兄。”
趙青松如墨畫的眉間隱有怒色,“輕舟,別胡說。這個荷包能證明什麼?那守衛師弟身上的劍傷既然可以偽造,這荷包又怎麼能保證不是栽贓嫁禍?再者說,那時候,我與婉兒在一起,這還不能證明我的清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