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斷眉的男人瞧著比黃八狠戾,走時財狼似的瞪了一眼蟬衣,彷彿對剛才的失手有所記恨。

轉眼之間,城門處就又只剩下了裴輕舟、萬子夜和蟬衣三人。

蟬衣不知道書封上的文字已教人看見,仔細地將書冊裹好捂在懷裡,躊躇片刻,輕啟紅唇道了一聲“多謝公子。”

“蟬衣姑娘,你有沒有受傷?”裴輕舟面帶關切,“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家?”

蟬衣的幾顆光潔牙齒在紅唇上輾轉,眉眼間露出些慌張神色,“多謝姐姐,我自己可以的。”

說完,轉了身,頭也不回地往城裡匆匆而去。現在這副惶然的樣子,跟初初上船的天真活潑判若兩人。

裴輕舟歪了歪頭,正想跟身側的竹馬少年說些什麼,小臂已被輕輕握住,一股溫柔的力道帶著她飛上就近的房簷。

“阿舟,我們跟著她。方才我見她包裹裡的書冊上有個‘素’字,又見她對那書頗為緊張,也許跟素問藥宗有關係。”

萬子夜這話正合她意,兩人對望一眼,在房簷上躍高走低,視線裡始終有那桃粉的身影。

跟蹤的這一路上,二人順帶摸了摸益州城的底。

這座島上之城,比想象中的冷清許多。街上有幾個酒館,均是大門緊閉,不像做生意的樣子。

路邊攤子更是不會有,取而代之的,有零星的三五個人,華服的也有,破衫的也有,或盤腿而坐,或站立望天,好像沉浸在各自的境界裡,互不干擾。

蟬衣穿著豔色的衣裙,目不斜視地在街上走,跟淤泥裡開出美麗的花兒一樣,是那樣的充滿活力、令人矚目,卻沒引去丁點兒視線。

有個負手的,望見了飛簷走壁的裴輕舟二人,也沒吱聲,面無表情地將頭轉開了,當真應了“不管閒事”的說法。

在這樣詭異冷漠的氣氛裡,裴輕舟差點起了雞皮疙瘩,甚至懷疑這是一種從沒見過的暗流洶湧,不禁想著:江魚痴和蟬衣跟街上的路人相比,反倒顯得正常許多。

正在此時,蟬衣的步子終於停了,在一處同樣沒開門的鋪子前站住。

這鋪子不小,前堂連著後院,蟬衣左右各望一眼,伸出小手將門推開。那桃粉的衣裙隨風一蕩,奶貓撓心似的,最後一抹豔色勾人地在門邊流連了一瞬,隨即消失在門板後頭。

裴輕舟正伏在鋪子對面的房頂上,門樑上的牌匾看得清楚,正是三個樸素的大字:懷安堂。

益州城中唯一的藥鋪子,難道真的是跟素問藥宗有關?

她足尖輕點,燕子抄水般掠上懷安堂的院牆,目光及處,後院不見一人,“子夜,我們要不要進去探一探?”

萬子夜緊隨而至,見一處廳堂大開,正要身動,只聽一聲驚怖的、厲聲的尖叫從那處傳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