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自是花中第一流(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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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鎮近日雨水氾濫,今日難得有個晴好的白晝。
街道上熙熙攘攘,小店的老闆們喜氣洋洋地開了門,好似憋悶了幾天之後,跟街坊有說不完的話,恢復熱鬧的小鎮一片安寧祥和。
萬子夜已在一處茶攤子上坐了半晌。街對面是座樸實無華的宅邸,紅牆略顯老舊,只有伸出圍牆的幾枝桂花,鮮亮地襯著金色日光。
朱門上面,有兩個落了灰的獅頭響器,彷彿在等待著誰去輕叩。
他還沒能做好準備去叩響門環。目光落在匾額之上,“蘇府”二字蒼勁有力,訴說這家族曾經有過的繁榮。
“娘......”
萬子夜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碗,無聲地呼喚離開人世許久的蘇袖。
在他的記憶裡,母親從未提起過碧水鎮的孃家,不知當中有何內情。裴琅也從未囑咐他過來,大概是出於對他的身份和蘇家的保護。
或許他不該來的。但住在這宅邸裡的,是他在世上最後的親人,他又怎能不來。
飲盡最後一口茶水,他正欲起身,卻見那厚重的大門“吱呀”開啟,從裡面走出個灰色布衣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大約五十幾歲,身上布衣老舊,頭髮已是半白,他向萬子夜隔空望來,使人難以忽略那雙銳利的眼睛。
尤其是他略一頷首,又向門內做個了“請”的手勢,不知為何,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傲然與威嚴。
萬子夜一眼就判斷出,那男人是個練家子。可是聽說蘇家只是普通的商賈人家,怎麼會有這等高人?
他沉吟了片刻,信步穿過大街,回施了一禮,隨著那男人走進門去。
豈料,大門甫一閉合,那灰衣男人立刻化掌為刀,從身後當頭劈來!這一記手刀狠厲,如若躲不過去,恐怕一天一夜也難醒來。
正當時,萬子夜的白袍一展,如長空中掠過雪白的隼鳥,飛身急旋,躲閃之際發出銀針,怒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蘇府?”
那男人一擊落空,正待追趕,幾簇銀針已掠到他的鼻尖,只好仰身躲過,冷笑道,“我還想問你是何人。閣下偷窺蘇府許久,到底有何目的?”
這樣一說,萬子夜倒是沒了理。他自知來得唐突,接下來的幾招之間,便只守不攻,抓住間隙的機會解釋,“我的師父是蘇袖前輩的同門,他託我來拜訪蘇府。”
那人微微一愣,掌風更戾,“什麼蘇袖?這裡沒有叫蘇袖的。”
萬子夜移步換位,躲過一掌,感覺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於是亮出柳葉飛刀去,那飛刀從灰衣男人的五指間穿過,卻沒傷他,而是劃開了他的布衣。
倘若力道再多一分,他的胸口必是皮開肉綻。
這回,那灰衣男人既知萬子夜的厲害,又知他無心傷人,這才停住身形聽人講話。
而萬子夜也在那男人的衣襟裡看見個東西,當場無奈地嘆了口氣,“原來前輩是三更樓的人。”
破碎布衣下,露出的半塊鐵牌,可不就是三更樓的鐵腰牌嗎?想來,這人應是李秋月派來護院的吧?
灰衣男人目露兇光,正要想辦法滅口,卻見萬子夜從袖中摸出一枚金色的葉子,正是三更樓的“絕神令”。
萬子夜道:“前輩,見著這個,就不必跟晚輩動手了吧。”
那男人眨了個眼睛的工夫,立即殺氣盡消,拱手道:“失敬。在下乃是三更樓地字五號,見你在茶攤上逗留許久,還以為你要對蘇府不利。過激之處,請見諒。不過,這府上確實沒有叫蘇袖的,只剩一位老夫人了。”
看來李秋月並未將蘇家的情況告知這位下屬。萬子夜領會這份心意,溫和地笑了笑,“無妨。請您帶我見一見老夫人吧。”
地字五號點了點頭,“請隨我往內院裡來。”
一路上,入眼的幾乎全是桂花,微涼的秋風中氤氳著淡淡的香氣,萬子夜恍然間,似乎回到了方家的秋日,眉宇不由地染上了一絲冷寂。
地字五號沒察覺到這白衣少年的情緒,見他時不時地去看桂花,熱心地說道,“聽說蘇府的這些桂花樹,已經長了幾十年的光景。前幾年蘇老爺過世之後,老夫人遣散了不少家丁,現在這些樹沒人打理,枝子都長到牆外去了。”
想了想,又道,“少俠,我來的那一年,老夫人就有些痴傻。蘇老爺走後,她更是沒多少清醒時候。一會兒如果她有冒犯,還請你多多擔待。”
這一番話說得誠懇,似乎這位殺手真的把護院當成了本職,兢兢業業地守護著衰敗的府邸和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