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富詩韻突然道:“還是你的杜鵑妹子可心對不?”

吉祥心裡咯噔一下,向富詩韻望過去,見她烏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情緒複雜難明。但是他也不敢去向小蘿莉求助,只得尷尬地道:“我只是……”

“沒關係,誰喜歡你和你喜歡誰,都不打緊,但是我這輩子還要償還情債的,我還要去侍奉他,卻不能把命隨便給你。”富詩韻說著,眼睛也看向了一旁。

情債?吉祥腦袋嗡的一聲,剛才還其樂融融的氣氛,立刻一掃而空。

他突然想起富詩韻這些天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這下全部有了答案,頓時心裡說不出的酸楚,張了幾下嘴,也沒說出一個字,只得悶聲去炙烤食物。

富詩韻也沉默了,好像是在逃避著什麼,沒有再和吉祥說話。

這一夜二女都睡得很安靜,但吉祥卻徹夜未眠,第二天更沒有心情去尋找妖獸,便以兩天後耶魯烈便要回來開啟祭儀為由,踏上了返回白石砬子的歸途。

未落雪之前,騎馬在獵道趕路速度要快很多,加之此地離白石砬子本就不遠,又是一個沉默的夜晚後,第二天中午就抵達了白石部。

和富詩韻小蘿莉一分開,吉祥便獨自一人爬到白石砬子頂上,在秋風中涕淚縱橫。

他知道富詩韻前世是狐仙,也聽她提到過,她修道時欠了某人一個天大的恩情,而這一世,必然是要先找到那人報了那份恩情,才能安心修行——這是轉世修行必須要了卻的業緣,也是修行之路必須要去除的心障。

只是吉祥從來沒有把這些同男女情愛聯絡到一起。

但是現在富詩韻連還“情債”都說了出來,還用上了“侍奉”的字眼,暗示得已經實在太明顯了,再加上她一直不冷不熱的態度,說明她已經把優先報恩當成自己的最終決定,這怎能不讓吉祥傷心欲絕?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失去富詩韻會這麼悲痛。

無論是從認識時間的長短還是對自己的親近程度,王子薇和孟蝶兒都要比富詩韻更久、更深,甚至論漂亮也僅略遜一籌,而算上性格氣質,更多是各擅勝場、難分高下。

但是他偏偏就對富詩韻刻骨銘心。

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現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富詩韻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因為那一吻的火熱,那環住自己腰的兩臂,是偽裝不來的,也沒有必要偽裝。

但是再往深一步想,更是痛徹心扉,還不如自己對富詩韻落花有意,她對自己流水無情呢!出生就沒有胳膊,和本來擁有的胳膊卻被突然砍掉,根本就是兩種意思。

那個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人”怕不是一頭站著說話不腰疼豬!

他一時喜一時悲,就這樣在白石砬子上一直從中午坐到日落,從日落坐到滿天星斗,又坐到旭日東昇,陽光下,睫毛上掛著的水珠晶瑩剔透,讓他也分不清楚倒底是夜露還是淚水。

日上三杆後,陽光終於蒸乾了他身上的露水,石砬子下的開始響起試鼓的聲音,偶爾有喧鬧的人聲飄過,這些提醒著吉祥,午時的祭禮即將開始。

吉祥終於沉下心來。這最後的一關,不管是刀山火海,自己終究是要闖過。人生不只有富詩韻,還有古安,有天壁,有白石,還有嵩嶺因自己而被攪起命運變幻的五大部族!

痛是痛的,但胸中卻也升起一種從來未有過的使命感,隨著吉祥走樁修煉《指極訣》而在周身竅穴中滌盪,並隱隱現出了一條從未有過的經脈循行跡向。

然而正當吉祥想專注去捕捉時,又消失不見。

“吉祥。速來準備參加祭禮!”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耶魯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