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總裁夫人完全是一副女皇風範,披著白色裘皮披肩,下去是一套咖啡色的毛線裙子和長靴子。

由於之前兩次見她,她都是高高興興的,和靄可親的,我還以為她也來自普通家庭,不會有這種趾高氣揚,盛氣凌人的神情呢,但現在發現是自己錯了,她早已融入尊貴氣質和與此匹配的性情,畢竟在她們那個貴族圈裡已經薰陶了二十多年,而且她的這種尊貴身份也必須讓她有這種匹配的氣勢,那樣才合適,也才能壓得住別人,所以第一次見她,她刻意放低姿態的神情,反而不適合她的尊貴與氣勢,有著一種違和感。

所以今天這種氣勢才適合她的尊貴身份,自然違背和忤逆她意思的結果與那些天生就尊貴的闊太太,貴夫人並無太大區別吧?想到這我本能想後退,不去見她,顯然這也只是想想而已。很快我就被吳主任領到闊少媽媽面前。

她目光犀利而挑剔的掃了我一眼,就對吳主任說:“你先去忙吧。”又很嫌棄的往後望了一下,並看了一下吳主任,明顯是對她工作管理的質疑和不滿意。

吳主任連忙低下頭,轉身兇了一眼窗戶裡的人,這一眼明顯露出了滅絕師太本來的面目,人們紛紛各就各位回去工作,只有我。

見吳主任和趴窗的人都散去之後,她才跟我說話,眼睛並不像以前那樣注視我,而是抬得高高的,好像不是在跟我說話一樣:“白小姐,我原以為你很懂事,也很本份的,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不敢高攀我們家的阿哲,甚至還拒絕過他,就跟我當年一樣,所以我和他爸都挺欣賞和喜歡你,覺得你跟現在那些削尖腦袋都想進豪門的女孩不同,對你的身份地位,甚至極低的中高學識我們都沒有在意過,覺得這都可以補救,等關係穩定後可以讓你再去上學,然後送你出國深造。你不要以為我們邰家是什麼慈善機構,我們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們那不爭氣的兒子,因為他說很喜歡你,一副今生非你不娶,非你不想成家的樣子,可你呢,原來是個害人的禍水,”她激動地抬手指著我的鼻子,好像恨不得甩我幾個耳光才解恨一樣,但她還是剋制住沒有那麼做。

“你把我們遜哲迷得神魂顛倒之後,你又讓他不要來這找你,還威脅他說什麼他要再敢找你,你就躲起來,讓他一輩子都找不到你。結果這些天他都喝得爛醉如泥,班也不上,模特隊也不去管,每天都在家喝酒,在酒吧喝酒。我這兒子一向讓我和他爹地都很放心,他處事為人一向都很有分寸的。沒想到在你這竟分寸大亂了,真不知道被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弄得他一個大小夥子簡直生無可戀。沒出息的東西,多少名門望族家的千金小姐和那些同樣有身份地位美女總裁追著他跑。而他卻鍾情於你這麼個土丫頭,我們一直想不通,想不通也算了,誰讓我們生了個眼光這麼差勁的兒子呢?沒想到你卻是個來害他的禍根!”她的聲音突然抬高了很多,甚至憤怒而化著濃妝的的臉上竟出現了一抹微笑,大紅色嘴唇也往上揚起。

對於我來說她突然出現的微笑比她剛剛的指責和辱罵更可怕,也更讓我不安,忙把頭埋得更緊也更深了,真想現在地上或牆上出現一道縫隙讓我鑽進去就好了,就萬事大吉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假設,而實現是她正帶著這種譏諷的笑:“你不讓他來這找你,他來這就是為了找你的嗎?你也不想想這二院是誰家的地盤,他來自家集團視察工作,來這二院視察工作不行啊?難道這二院脫離我們邰氏了,歸你白玫梅名下啦?都不知道自己手裡端了誰家一碗飯在吃,還敢這麼桀驁不遜。知道你們90後是高傲的一代,可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自不量力的,手裡端著別人家施捨的一碗飯,還敢威脅主人,有本事你現在給我滾出我們邰氏集團!之前出了幼兒園後聽說你自己連個工作都找不到,要不是我們遜哲讓你來這,又百般罩著你,你能來這二院嗎?像你這樣學識的,在我們這兒就只做保潔工作還差不多,還想進這設計部二院,當設計師培養啊?不知自己斤兩的東西。”她說完這些後,眼睛還極其蔑視的瞟了我一下,好像現在跟我說話,跟我站在一起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的褻瀆和侮辱,因為她是高貴的,神聖的總裁夫人,是唯一繼承人的母親,是皇后太后式的女人,早已與普通人,或普通女人和普通母親劃了等號,雖然她自稱自己是普通母親和普通女人,也不過是親民的表現。

但是我白玫梅從小到大也在我爸媽眼裡,在親戚朋友眼裡,在林業哥眼裡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公主和女神,哪裡又受過這般的數落和羞辱,雖然她說得有些事確實屬實,但也不能這麼不尊重人,這麼侮辱人吧。所以接受不了的我也顧不得她是長輩和總裁夫人了,抬起頭來不卑不亢的正色起來:“不錯,我白玫梅是端了你們家的一碗飯,但我也是工作得來的,是我的勞動所得換來的,並不是您兒子施捨給我的,來您們集團也是您兒子邰遜哲讓我來的。不錯,我白玫梅學識低,是沒能找不到像樣的工作,但要不是他讓我來這兒,我白玫梅就是餓死,也不會來您這兒討這碗飯吃的,我們家雖不像你……!”

“啪!!!”

這是一記非常響亮的耳光聲,我知道是衝自己來的,也知道面前這位高貴夫人是被自己激怒了,才做出這麼過激和有失身份的舉動來,我也本能的用手捂住臉,但卻沒有任何感覺,好像根本就沒打在我臉上,而是打在別人臉上。我一時間竟以為是自己的臉麻木了,沒有了感覺。

然而瞬間我發現我們之間夾著一個挺拔的身軀,他並不是別人,而是遜哲,邰遜哲。她的寶貝兒子邰遜哲。

只見他的左半臉出現了幾個紅色的手印和一小塊像指甲油一樣的東西粘在上面,他媽媽手上塗的就是這樣顏色的指甲油。

我們兩個女人明顯對這一切的發生始料不及,都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他媽媽還心疼的一把捧住他的頭,緊張而仔細的察看著他的臉,聲音顫抖著:“阿哲,你……沒事吧?你,你怎麼來了?你這又是何苦呢?就為了保護這個女人,你就可以這……。”她說著還不忘怒視我一眼,好像是我讓他過來的。

我敢肯定沒人幫我通知他,即使有些人想幫我,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通知闊少,即使通知他了,他也不可能來得這麼快和及時吧?不過他為了保護我而這麼做,我真的挺沒有想到的,也挺震驚和感動的,當然更愧疚那天對他說了那些話,讓他這些天這麼消沉,他媽媽剛才說的肯定都是真實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厚愛我,這樣在意我。我值得他這樣厚愛嗎?我對他又不好,心裡並沒有他,還總是傷害他,讓他失望傷心。

只見他對母親的心疼和緊張並不在意,冷漠的,甚至是決裂的將她捧自己的手拿下去:“媽咪,您要是真的讓她離開我們這兒,讓我找不到,我就去非洲當志願者去,再也不回去了。她要留在這,我至少還能遠遠的看她一眼。”說罷他扭頭望我一眼,眼中卻滿是苦澀和心酸,甚至還有一種意味深長的警告,那就是我絕對不可以離開這裡,否則他真會發瘋的,他會去非洲的,“那裡戰亂頻發,雖然我知道你不愛我,但你不至於讓我去吃苦,甚至送命吧?”

看懂他的警告後,我連忙低下頭,卻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心虛,或是對他警告的不屑。

隨即他便快步離開了,總裁夫人見寶貝兒子離開了,也無心再理會我,追著他跑了,嘴裡還著急的喊著:“阿哲!阿哲!他去哪裡,你真要去什麼非洲啊?你別嚇唬我們行不行?我們老了,你爹地都七十了,經不起你們折騰了,你也……。”她追趕著遜哲,但遜哲的速度並沒有放慢一點,所以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自然追不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何況她還踩著高跟鞋,途中還一度步伐不穩定。

我望著很想去扶一把的,但明顯我這樣做,在她那裡,在看客那裡則是惺惺作態而已。

還好沒多久小張出現了,並連忙扶住了她。

小張出現我也就放心了,因為闊少身上真的有股濃烈的紅酒味道,我從來沒在他身上聞到過這麼強烈的紅酒氣味,尤其是他說話的時候,簡直能把我燻到。我忽然覺得他媽媽說得對,我確實是害了他,害他喝了這麼多的酒,害他這麼消沉,害他這麼糟踐自己的身體。

我覺得那天真不應該對他說這些話,不然他不會意志消沉,天天靠喝酒來麻醉自己。

我剛才也發現他明顯消瘦了許多,之前的他是一個超級美男子,臉上總是洋溢著自信和驕傲,而剛剛的他,頭髮凌亂,面容憔悴,沒有穿外套,而是胡亂的搭在肩上,甚至白襯衫也弄得皺皺巴巴的,衣領也被扯得很開,有的紐扣都扣得不對稱,加上他滿身的酒氣,這樣完全是一個酒鬼的形象。

見他們三人向前面走去,離開了我的視線。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累,心像掉進一個漩渦裡,不知道何去何從,不知道明年是繼續來這兒,還是不來這兒。如果是之前像他媽媽說的那樣,我就是再回家靠父母養著,也不會再來他們這兒了,可現在我卻不知道到底是再過來,還是離開這裡去別的城市找工作,雖然沒有他罩著,以我這樣的學歷要找到這麼好的工作是不可能的,但人家都說是施捨給你一碗飯吃,你還能恬不知恥的繼續留在這裡?

那我寧願去工廠做流水上的女工,可是現在我好像不來他們這兒還不行,剛剛闊少的話以及剛剛他那個樣子,我真不知道明年若不過來他會怎樣,別真跑去什麼非洲,而且我那天還只是讓他別再找我,他就喝成這個樣子,消沉成這樣,如果我真的離開他的世界,不再出現,他又會怎樣呢?我真的無法想象,也無法想象我們之間會如何收場?

現在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剛才那場好戲,雖然各組都不敢像我們組剛才那樣明目張膽的趴窗戶了,因為剛才總裁夫人望那一眼以及對我們吳主任不滿的那一眼已經起到了震懾作用,但不等於他們不會在工作之餘,悄悄注視,看他媽媽侮辱我不會幸災樂禍的竊笑,以及不出自己所料的痛快嗎?

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進去繼續上班,感覺都沒臉再進去似的。

還好師太.吳看出我的心事,在裡面不滿的大叫:“白玫梅你還杵在那兒幹嘛?還不進來上班。”她此刻聲音是嚴厲的,如同滅絕師太這個稱謂。

可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卻是一股暖流進入心底,於是連忙答應:“哦,知道了!”雙腿奔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