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有名字,叫小巧兒(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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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聽得聲音有幾分熟悉,雙眉皺攏,轉動腦筋細想之下,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脫口而出:“公子爺?”
陳朝霜懶得去理會中年人,伸手鬆開扣在自己腰間的束帶,褪下素白外袍,拿來放在小巧兒的身前蓋好,遮擋的嚴實。
待陳朝霜做完手上的一切後,才緩慢直起腰脊,一雙大眼珠子盯住地面移動腳步,腳脖子處在小巧兒的膝蓋頭的位置,最終站定,擋在小巧兒身前,抬頭端詳眼前的中年人,最終,陳朝霜向他問道:“你是誰?”
陳朝霜很確定,在他的腦海中,並沒有任何一點關於這個中年人的記憶。
中年人見陳朝霜向自己問話,趕緊點頭哈腰,舔著哈喇子,一副奴才相。
“公子爺,我是您七大姑三兒子的女兒的表哥的遠房親戚。”中年人答道,語罷!又見陳朝霜斜著眼睛打量他,似乎是不太相信,中年人又趕緊的添了句:“去年在小主子您的五歲誕辰上,我還遠遠的向您作過揖,敬過酒呢。”
陳朝霜在腦海中想了半天,還是對他沒有半點的記憶,但能來參加他的誕辰,兩人間多多少少是沾著點親,帶著些故,眼下又當著他護衛的面,陳朝霜也不好落了他的臉面,緩和下自己的臉色,說道:“哦,是你啊。”
中年人聞言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彎腰塌背,放低身態,湊到陳朝霜的近前,伸手捂住自己口鼻,又指住小巧兒,一臉嫌棄的對陳朝霜說道:“公子爺,您是何等的身份,怎麼能和個下人抱在一起親熱打鬧呢?她全身連皮帶肉加上骨頭,都透著股子讓人作嘔的爛臭味,這要是汙了公子爺你的萬金之軀,可就不好了。”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陳朝霜說道。
“公子爺啊,不是我誇張,”中年人唾沫橫飛,滔滔不絕:“下人是什麼?不過就是咱們養的玩物,貓啊狗啊之類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連個正兒八經的名姓都不配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陳朝霜擺動雙手,對中年人解釋道:“我之前也有想過要給小巧兒添上名姓,只是後來我認真思量過後,覺得這樣不好,或許對旁人而言,賜下名姓是賞賜,可對小巧兒而言,嗯……”
陳朝霜有些遲疑,回頭看了一眼小巧兒,最終還是說道:“我和小巧兒沒有什麼主子下人之分,我認為這對小巧兒不是什麼狗屁賞賜,而是羞辱,我不想讓她對我心生嫌隙,不想讓她討厭我。”
陳朝霜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最後又小聲的自言自語道:“如果你要,我就給你,你是知道的,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的任何要求,我從來就沒有拒絕過。”
小巧兒低著腦袋沒有言語,雙手捧起身上的素白外袍靠近鼻尖,合上秋水眸子沉息細嗅,心神融化進日夜相伴的熟悉感中,抿起雙唇,痴痴的笑了,姣好臉蛋上是笑靨如花。
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了她很多的苦難,也給了她最大的幸福,能遇見這道站在她身前的小小背影,就是她一輩子最大的幸運。
“公子爺你是菩薩心腸,賜她名姓又如何?她的後世子孫一落地,還不是得名劃賤籍,頂個下人的名聲。”
中年人一番高高在上的話聽得陳朝霜臉色鐵青,他念其親戚情分,對其步步退讓,中年人卻不知收斂,步步緊逼。
小巧兒抱緊素白外袍在懷,不是她怕沾染上了塵埃,而是因為別的,誠然!衣裳很華貴,用的料子是一寸黃金一寸錦的京南錦,但她比衣裳更值得,這是他認為的,而不是她自作多情,自己以為的。
小巧兒抬起腦袋,秋水眸子越過陳朝霜的頭頂上,隔著幾步的距離,遙遙張望了中年人一眼。
人都希望自己會被別人所在乎,被別人所在乎的人也一定不會成為其軟肋,而是跟做賊似的悄悄成為鎧甲,默默的保護在乎自己的人。
小巧兒一把將素白外袍揣進懷裡,曲起雙腿坐在冰冷還硌屁股的青石子上,雙手整理被陳朝霜解開的圍扣和胸兜子,動作熟練的會讓某個小傢伙臉紅,額前散落下的幾縷頭髮絲垂在眼前,掩蓋住她的姣好面容。
陳朝霜這個時候才沒有什麼心思去管小巧兒在幹些什麼,他不知是什麼時候,喝了口涼風,惹的胃寒,腹中有股股火氣穿過他的心肝肺,順著他的嗓子眼往外爬。
陳朝霜攥著拳頭吞嚥了很多次,咬牙切齒,面容猙獰,使出渾身的解數,可這口卡在嗓子眼裡的火氣就是咽不下去,奈何不了,像是在故意同他做對般。
陳朝霜想要索性作罷,徹底的不管不顧,按照自己腦袋裡的決策來辦,可話又說回來了,不管怎麼樣,到底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以後這要是給傳出去了,他自個,他的爹孃就得背個六親不認的名頭了。
陳朝霜吞下火氣,抬頭看向身前的中年人,面無喜怒,目無哀樂,語態乾硬又無波,道:“喊你長輩還是親戚?”
“哎呦呦,”中年人怪模怪樣亂叫喚,說道:“我哪裡敢當公子爺你的長輩啊,你喊我親戚都是在抬舉我了。”
“那就喊你親戚了。”陳朝霜說道,中年人點頭稱是。
“親戚,我娘說過人沒有高低之分的……”陳朝霜張嘴吐言語,一隻纖纖手對著他的後脖頸抓了過來,看其勢頭,是想要一把攥住他的衣脖領子。
陳朝霜身有所覺,心有所感,急忙轉身回頭,敞開胸懷迎去,結實的膝蓋頭在他的眼中急速放大,帶著呼呼聲響,對著他的腦門子就頂了過來,陳朝霜搖首定睛一看,如槌般的膝蓋頭離他的腦門子只不過是短短寸許間的距離,嚇得陳朝霜肝膽亂顫,冷汗瞬間溼潤了脊背。
陳朝霜從地面上躍起,環臂死死抱住對他頂過來的膝蓋頭,又如枝上猢猻吊椏般,雙腿盤起,緊緊勾住救命稻草,坐在膝蓋頭下的腳背面子上不肯下來。
原來是不知何時已經整理好自己圍扣、胸兜子的小巧兒起身,來到陳朝霜身後想要張嘴喊停他,只是小巧兒卻不曾料想到,陳朝霜會突然的回頭來看她。
小巧兒她抬起來,還未落地站定的腿腳就那樣的擋在陳朝霜的眼前,堅硬結實的膝蓋頭對陳朝霜的腦門子就砸了過去,小巧兒大驚失色,慌了神,一時呆滯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到底還是陳朝霜聰明些,知道抱住她的腿腳,將她拌倒在地,小巧兒來不及反應,猝不及防的被摔倒在地,苦苦掙扎的陳朝霜則成了她的鋪墊,被她壓在身下。
一雙手臂從小巧兒的雙腿間伸出,雙臂各自發力,一左一右,分開壓在身上的雙腿,陳朝霜從胯下鑽出腦袋,伸手掀開搭在自己腦袋上的裙布,掄起巴掌,對著小巧兒腰肢下的滾肥圓潤就是惡狠狠的一巴掌,喊道:“你謀殺親夫啊!”
小巧兒手撐著地坐起,單臂攬住陳朝霜,雙頰紅的厲害,貼在他耳邊低聲細語,說著悄悄話:“我想喊住你,自己來說的,只是沒想你會轉身的。”
陳朝霜站起身拍拍身後塵埃,又伸手要去拉起小巧兒,小巧兒將自己手遞給陳朝霜時,聽他說道:“給臉不要的人,咱們就拿大耳刮子掄他,掄的他肉疼,自然就老實了。”
“嗯。”小巧兒點點頭,起身讓過陳朝霜,幾步走到中年人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朝霜的話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小巧兒揚起腦袋,挺直脊樑,好看的秋水眸子無所畏懼,直視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