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哪裡來的臭蟲(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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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兩隻手掌推開虛掩住的庭院門戶,垂髫少兒雙手大拇指扣在腰間束帶上,昂首挺胸,憨態可掬的當先一步,抬腿越過門檻,跟在他身後的少女緊跟其上,與他形影相隨。
少兒頂上披至肩頭的髮絲被人細心梳攏,拿七彩繩系在一起,放在腦後,就跟條馬尾巴似的一步一搖曳,兩條小臥眉下的一對大眼珠子時時轉向一旁,跟做賊似的偷瞄他身畔的少女。
一套衣色素白的袍服套在他的身上,指頭寬的束帶扣在腰間,攬住袍服兩襟,一塊篆刻有“平安長生”代表美好祝願的長生金鎖戴在頸間,墜在胸前。
少兒姓陳,名朝霜,是這座京北府邸中的小主子,是懷抱蜜糖罐子,嘴含金湯勺出生的,過著人人羨慕不來的富貴日子。
陳朝霜身畔與他形影不離的二八少女,起初只是府上納才院從人市上買回來的使喚丫頭,後來因為某些機緣巧合下成了他的貼身使喚,半個奶孃。
人家姑娘倒也不嫌棄,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屎一把,尿一把,將他這個襁褓中的肉球球帶養成活蹦亂跳的五六孩童。
少女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面容姣好,生的靈秀,長長的睫毛撲閃,一雙靈動眸子若兩池秋水,白淨雙頰搽桃粉,兩片柔唇抿硃紅,一襲月白長裙裹住她的豐腴身段,柔順烏髮自然而然的散落在胸前與後背。
一條珠串繞在她的粉紅頸間,珠串到尾是個玉質的身份牌,牌面上刻有“小巧兒”三個字,垂落在她胸前的高聳峰巒上。
“朝霜?”兩人走動中,小巧兒雙唇張合,突然的喊了聲走在她前頭的陳朝霜。
陳朝霜聽到她的聲音後移動腳下步子,轉身回首,一雙大眼珠子望著小巧兒面露疑惑,卻也並未立刻出言向她詢問什麼,而是先按捺下自己心中的不解,張嘴回應:“何事?”
“你寫詩作賦了?小巧兒說道,俯身彎落腰肢,一張姣好面容湊到陳朝霜的眼前,問道:“教書先生說你寫的是豔曲淫詞?那你到底都寫了些什麼啊?”
小巧兒雙唇淺抿,一雙好看的秋水眸子笑盈盈的望著陳朝霜,神色期待又好奇。
看著小巧兒雙手撐住膝蓋頭,支撐起身子扭來扭去,一副搖頭擺尾的歡快模樣,陳朝霜無奈伸手捂住自己額頭掩面苦笑。
這蠢婆娘看見他倒黴這麼開心的嗎?哦!還有!我會倒黴和你這個蠢婆娘也脫不開干係,你是哪裡來的臉皮來問我?陳朝霜真想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這個蠢婆娘的臉上,將她抽到一旁涼快去。
“怎麼了嘛?你要真是受了委屈,就說給巧兒聽,巧兒去幫你討回公道。”小巧兒眼巴巴瞅了陳朝霜半天,見他不言語,還伸手掩面,情緒低落,一副沒臉見人,無地自容的模樣,也認真了起來,攥起自己的一雙小拳頭比劃了起來,對陳朝霜承諾,只要陳朝霜真的是受了什麼委屈,她就去幫陳朝霜討要道理。
“好啦,鬆開你的拳頭吧,”陳朝霜將手高高舉過頭頂,抓住小巧兒的手腕,說道:“嗯?多動動你的小腦瓜子,我能受什麼委屈呢?這天底下又有誰敢讓我受委屈呢?”
陳朝霜解釋,讓小巧兒收起她的一雙小拳頭。
“嗯,也是!”小巧兒聽到陳朝霜的話後,眨巴秋水眸子轉動腦筋,想想也該是這般才對,向陳朝霜點點腦袋錶示明白,隨即鬆開自己握住的小拳頭,卻並未將手放回去,反倒是攤開一隻手掌,一根一根扳著自己的手指頭給陳朝霜看,陳朝霜伸長脖子看著小巧兒比出來的兩根白淨手指頭,滿臉的茫然與不解。
小巧兒說道:“大老爺能讓你受委屈,”
這婆娘較真了,陳朝霜無言點頭預設,
小巧兒又說:“大夫人能讓你受委屈。”
陳朝霜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大老爺是誰?那是陳朝霜的爹,別說是讓陳朝霜受委屈了,就是上手痛揍陳朝霜一頓那也是天經地義,至於大夫人……。
陳朝霜還記得上回去給娘問安之時,看見他爹在房門外的過道里面牆而跪,陳朝霜問他爹在做什麼,他爹咬牙切齒的說是惹惱了“鐵匠”,在這兒請罪。
陳朝霜嘆了口氣,順嘴說了句:“真是鐵打的漢子,打鐵的娘子啊。”然後陳朝霜就眼淚鼻涕一齊流,跪在大老爺身邊,屁股上還多出了幾個鞋底印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寫的是什麼詩賦嗎,來,我來說,你來聽,好不好?”陳朝霜連哄帶騙忽悠小巧兒,想要轉過話鋒,不去提往日的心酸舊事。
小巧兒一聽,果然上當,來了興趣,好看的秋水眸子綻光明,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雙手放在身後撫平裙袍就要席地而坐,陳朝霜眼急手快,伸進自己袖兜裡取出個布蒲團墊在她的屁股底下,說道:“地氣涼,可別凍著了,娘還想著抱孫子呢。”
“我也想生個娃娃呢,可就是一直生不出來,後來我跑去問了其她的姐妹,她們讓我和你同床共枕就好了,可我天天都和你同床共枕,也沒有生娃娃啊?而且,我為了感謝她們,還從自己的首飾匣匣裡拿了兩串香香錢來作謝禮,送給了她們,結果她們誆騙我。”小巧兒手拍著胸脯子給自個勻氣,一副委屈又肉痛的模樣,心疼自己的香香錢,那可是她給自己攢的嫁妝啊。
陳朝霜手伸進袖兜裡掏出把黃澄澄的金葉子來塞給小巧兒,逗她開心,小巧兒立馬就眉開眼笑,直起腰肢雙手捧過,流著口水數起了金葉子。
“你還想不想知道我寫的是什麼詩賦了?”陳朝霜看著如守財奴般的小巧兒,搖搖頭,神情頗為無奈的問道。
“啊,你說,你說。”小巧兒嘴裡言語,應付陳朝霜,將手上的金葉子趕緊收好,然後併攏雙腿,雙手抱住膝蓋頭墊住下巴,模樣乖巧的坐好在蒲團上,靜聽他言,生怕自己惹的陳朝霜不高興,收回那些黃澄澄的金葉子。
“還不是課堂上,先生在堂前授課,我在桌子上自言自語,先生髮現後,就走過來問我在說些什麼,我答先生,說是自己腦海中作了首詩出來,先生聽罷,伸手撫我頂,說我是孺子可教,讓我把詩賦念給他聽,還說定是一篇飄香奇文,他要好好品評一番……”
陳朝霜將事情原由娓娓道來,全盤托出:“師長有令,我做學生的怎敢不從,我就一字一句的將自己想出來的詩賦念與先生聽,先生捋鬍鬚的時候用的手勁大了,扯下來好大的一把白鬍子,手裡就跟攥了把拂塵似的,我剛想張嘴提醒他,先生就把另一隻手上的課本摔在我的課桌上,瞪著眼睛,怒髮衝冠的衝我吼道,說我這是豔曲淫詞,還敢拿出來現眼,又說我不堪造就, 只能一輩子躺在爹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
陳朝霜雙手攤開,搖晃腦袋,表示不認同:“先生覺得那是豔曲淫詞,我不認同先生的說法,也不張嘴去反駁先生,並非是我陳朝霜自己理虧,而是我敬重先生,先生說的話我會用耳朵去聽,但我不會將之放在心上,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我還分的清。至於我是不是真的如先生所說的那般,不堪造就,一輩子只能混吃等死……”陳朝霜振臂一揮,腹有豪情:“管他呢,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
“而且,”陳朝霜一對眼睛珠子瞅住小巧兒,從她腦袋頂上一路瞄到她的腳背面子,道:“我莫名其妙的喜歡那幾句“豔曲淫詞”。”
“那到底是哪幾句話呀?”小巧兒追問陳朝霜,秋水眸子都在發光,她就喜歡看陳朝霜意氣風發的樣子。
一種被人認可的滿足感油然而生,陳朝霜心中歡喜,卻並不在臉上表現出來,緊抿嘴唇子掩飾,小臥眉一挑,:“想知道?”
“我當然想知道啊,只是你總是故作玄虛,話說的不明不白,聽的我難受,心裡跟有隻小貓貓在抓心撓肝似的。”小巧兒雙手抓住陳朝霜的袖袍口,抬起腦袋催促他:“哎呀,你快說嘛。”
“好好好,我告訴你,但你可不能到處宣揚去。”陳朝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