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卻是明白了,佛與品級無關。我即是佛,佛即是我,阿彌陀佛!”

“多謝施主點化!”

秘境中忽有風來,老僧化作青煙散去,不知去了何處,菩提樹搖曳,竟結出了一顆顆綠油油的菩提果,沉甸甸的掛在枝頭,果實散發晶瑩綠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天空之中,忽然有一道驚雷劈過,若有若無的梵音響起,度厄大師渾身金光閃爍,與天地異象遙相呼應,這是陷入了頓悟之中。

外界涼棚之中,許子聖神色玩味,看向了若有所悟的度厄大師,嘴角帶著幾分冷笑,暗暗思忖。

“許七安將見性成佛,眾生皆佛的大乘佛法搬了出來,度厄如果沒有領悟也就罷了,如若是有所領悟,勢必會將大乘佛法理念傳回西域,必將引起佛法之爭,造成佛門分裂,這對大奉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雷聲過後,佛光收斂,度厄大師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眸中迸射出智慧的光,又轉瞬消散。他起身而立,雙手合十,朗聲道。

“聖人曰,學無長幼,達者為先,此乃至理!許施主雖非我佛門中人,卻擁有大佛根,令貧僧茅塞頓開,念頭昇華。這恰恰驗證了人人皆有佛性,照見自我,人人皆可成佛的道理。多謝許施主點撥,讓貧僧明悟大乘佛法,許施主當為吾師。”

“這第三關,是你勝了!”

許七安志得意滿,拾級而上,沿途再沒有遇到關卡,一直走到臺階盡頭,踏入山頂寺廟外的小廣場。

這是一座獨棟寺廟,一字型的屋脊,飛翹的簷角,沒有偏廳,沒有廂房,就一個主殿。

“寺廟裡應該是最後一關,我記得度厄羅漢說過,進了寺廟,如果依舊不肯皈依佛門,那就算佛門輸了!”

瞬間,許七安腦海開始浮現回憶起他和教坊司花魁們交流過的一百零八種招式,歷歷在目,以此來汙濁內心,整個人染上皇室專屬的顏色,確認自己成為了一個老色批,許七安這才滿意的點頭,推開寺廟的門,進入殿內。

“進了此廟,便是石頭,也能點化,皈依佛門。”

度厄大師見此,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雙手合十,朗聲說道。

殿內,一尊六丈金身盤坐,頭頂幾乎觸到殿頂。這尊佛像,雙耳肥厚下垂,面如金盤,半眯著眼,似帶慈悲微笑,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直達心靈的威嚴,讓人觀之,便忍不住雙手合十行禮。

“寺廟中共有兩尊法相,這尊便是金剛法相,許施主,金剛經的奧秘就在金身之中,你若能參悟,便可修成佛門金剛不壞之身。”

許七安頓時眼神火熱,他一直很眼饞佛門的金剛神通,若是能修成這門護體神功,他在六品武者境,堪稱無敵。

許七安盯著佛像觀察了一刻鐘,眨都沒眨,眼睛快酸了,屁都沒有領悟到,果然不愧是沒有佛根的粗鄙武夫。

許七安揉了揉眼睛,準備放棄參悟金剛經的打算。突然,腹內一股暖流湧來,從丹田起始,走過中丹田,進入上丹田,眉心猛地一震,像是戳破了一層窗戶紙,眼前的佛像有了變化。佛像依舊盤坐不動,但周身佛韻流轉,一股玄而又玄的禪意,卻展現在了許七安眼前。

許七安此時竟然看懂了禪意,看懂了法相中蘊含的佛韻,真是神殊和尚出手幫了許七安一把,助他領悟金剛經。

許七安大喜,不自覺的改變坐姿,雙手合十,眼睛半眯,與佛像一模一樣。這個過程維持了許久,突然他的眉心一點金光誕生,接著迅速蔓延,宛如無形的筆在他身上勾勒,幾個呼吸間,就變得渾身金燦燦的,儼然化為了一尊金身法相。

“金剛不壞,他竟然真的修練成了佛門金剛不壞之身,這怎麼可能?”

度厄大師一臉的不敢置信,他本想以此引誘許七安皈依佛門,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金剛經居然被許七安修煉成功了。

“不過,這也正常,他能提出大乘佛法的理念,具有佛根,正說明他與佛門有緣,更應該將其度入佛門!”

想到這點,度厄大師反而十分高興,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中,說道。

“這一關,叫修羅問心。”

一道道目光從佛山秘境移開,看向了度厄大師,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乃我佛門的一個典故!”

相傳,佛陀在西域開宗立派之時,西域被一群名為修羅的蠻族佔據,修羅族兇殘好鬥,茹毛飲血,為了爭奪地盤,肆意殘殺佛門僧人。

佛陀知道後,親自來到修羅族地盤,打坐三天三夜,任打任殺,絕不還手。殘忍的修羅族立刻刀槍相加,只見一刀下去,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但血肉裡傳來了鏗鏘之聲,兩刀下去,皮開肉綻,血肉裡亮起了金光。

三千六百刀之後,佛陀褪去了血肉凡胎,現出金身法相,修羅族們在三天三夜的劈砍中,明悟了自身,大徹大悟,從此放下殺心,皈依佛門。

圍觀的市井百姓聽的津津有味,但王首輔等權臣,以及世襲的貴族們,卻臉色大變。

寺廟裡當然不會有佛陀,但這一關既然命名為修羅問心,那效果必然是與佛陀度化修羅族是一樣的,連兇殘成性,茹毛飲血的修羅族都能度化,許七安能堅持住嗎?

山頂寺廟中,那位眯眼的金剛法相,忽然睜開了眼睛,剎那間,佛法的威嚴如山崩,如海嘯,裹挾著沛莫能御的力量,吞沒了許七安。

許七安看見的佛光,無邊無際的佛光,這佛光並不能讓人感覺祥和,反而給人霸道無理的感覺,在瞬間壓垮了他的意志,強行改變了他的內心。

“人生八苦沒有意義,加入佛門,才是唯一的歸宿!”

“我是大乘佛法的開創者,佛門更適合發展,無需猶豫,難不成我真的只甘心做一個粗鄙的武夫嗎?”

一個個念頭閃過,訴說著佛門的種種好處,許七安不知為何從內心覺得認同。本來人的思想就是會變的,只是需要漫長的時間,循序漸進的變化,但此時此刻,許七安在短短一瞬間,就被改變了本心。

開始嚮往佛門,嚮往佛法,連教坊司的花魁們都感覺不香了。在眾目睽睽中,許七安站了起來,緩緩抽出黑金長刀,另一隻手,按在了貂帽上,將其摘下,他的光禿禿的腦袋就暴露在了眾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