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慕南卿笑著去捏縈兒氣鼓鼓的臉蛋,口中輕描淡寫解釋道,“人因成長環境不同而性格各異,造就了這五花八門的人世。”

“同樣一片土地,播下的種子不同,便會生長出不同的果實。”縈兒一本正色反駁道,“重要的是‘種子’而非‘環境’。有人出淤泥而不染,是為‘君子’,其餘者皆為‘小人’。”

小小年紀口齒伶俐、嫉惡如仇的,說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慕南卿並不反駁,攬住小鬼衛的脖子帶她往院子深處走去:“當然不排除有些人是有天生的‘君子’,可外界因素影響同樣龐大。”

“就好比同樣的樹苗,仔細培育與野蠻生長,形態是天差地別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資本得到良好的培育,在普通人誤入歧途時拉他一把,他也能成為‘君子’。”慕南卿話到此處搭在縈兒肩頭的手老氣橫秋拍了拍,“寶貝,判斷人品莫要太片面,待人也不要過於苛刻。走,帶你找我妹妹玩兒去,慕傾依那丫頭也喜歡習武。”

慕仙尊頂著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樣鬼鬼祟祟摸進了慕傾依的閨房中,看著躺在床上閉目休憩的小破孩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輕手輕腳靠上去,猛地抽出小破孩手裡攥著的兵書。

慕傾依受到驚嚇,激靈睜開眼睛,瑞鳳眸中閃過一絲無措:“誰?”

今日阿爹和大哥都不在府內,以她目前的情況坐起身都是一大難題,要是出了意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傷勢尚且處於恢復初期,精力元氣全無,慕傾依這一聲問話顯得虛軟無力,惹得慕南卿差點笑出聲來。

“當然是我啦~”慕南卿欠嗖嗖翻著搶來的戰利品兵法,主動坐到床頭眉飛色舞氣她,“哎我沒聽錯吧?你剛才是要跟我撒嬌嗎?”

看清楚來人,慕傾依心下舒出一口氣,隨之又感到委屈,惡狠狠瞪視眼前人:“你來這兒幹嘛?蕭宸玖那廝終於把你趕出來了?”

——她可是聽阿爹說了,這廝昨日肯冒著寒風親自去城外迎他,卻不肯順道過來看自己一眼,被宸王扔出來才好,她才不會同情這個是非不分的蠢女人!

“我呸。你就不能盼著我好點兒?我被宸王厭棄對你有什麼好處?”慕南卿毫不留情將兵法丟在慕傾依臉上,氣得連連翻白眼,“蠢死你算了。”

“你!”慕傾依眼睛倏地紅了,狠狠咬牙把頭別過去,不想搭理慕南卿了。

“呦呵,你還要哭一場啊。不是‘英姿颯爽慕傾依’嗎?給人傷成這般模樣還好意思哭。”鑑於縈兒時不時哭泣的前車之鑑,慕南卿最怕小破孩來這招,瞬間頭皮都麻了。

嘴裡胡亂說著話,頻頻勾手示意躲在外間看熱鬧的縈兒幫忙。

然而心細如絲的小丫頭只是靜靜看著,並沒有聽從王妃的指令。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看出慕二小姐吃醋在同長姐鬧彆扭,倘若今日她橫叉一腳,她家風光霽月的王妃就得直接被親妹妹從將軍府請出去,老死不相往來。

外援叫不動,慕南卿也沒了辦法,僵著身子坐在床頭不言不語。

想她坐擁白雲間、隨便動動手指整個玄修界都要抖三抖的仙首,此刻竟然在這裡被一個小破孩逼得捉襟見肘、束手無策,這是何等恥辱啊。

慕仙尊一會兒覺得自己像個被迫上斷頭臺的囚徒,一會兒又感覺惹了妻子生氣的負心人更適合形容她的現狀。

她頭疼地揉揉眉心,幽幽嘆息。

——瑪的,這都造的什麼孽啊。

我要不來你這會兒估摸著正跟王二升兄弟打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解難分呢!我特麼究竟哪兒惹你這小破孩兒了?

討厭一個人能討厭到見著她就哭,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