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路明非一直堅定的相信世界上不會有海賊王裡索隆那種級別的路痴,分明地圖指示牌上都寫著往北走直走就好了,他還能硬是往東跑九拐十八彎,來個徹頭徹尾的南轅北轍。

“我怎麼感覺我們一直在繞圈子?”印象裡這是第三次看見同一個街區,那隻蹲在草坪上打盹的狗甚至都還是同一只,路明菲再也忍不住了,扭頭看著那張臉上寫著牛逼二字,沉浸在車神夢想中的二貨。

“不會啊,不就是沿著這條路開麼?”老唐全然毫無自覺,“5分鐘就到了。”

“15分鐘前你也是這麼說的!”路明菲簡直要抓狂了,“同學你難道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兜圈子麼?我都要懷疑你是怎麼從紐約開到芝加哥來的了!導航儀在哪?開啟看看!”

“你覺得這種古董車上面會有那種新世紀才出現的玩意兒麼?”老唐聳聳肩,“安心啦,說把你送到就一定會把你送到!”

“……讓我下車。”路明菲受不了這個自我陶醉的路痴了,路痴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路痴還根本意識不到,再這樣下去感覺這車遲早得開進密歇根湖裡去。

“這麼不相信我的車技?”老唐看上去很沮喪,“大家都說開車的男人是最帥的來著。”

“你就是個吳彥祖我也沒興趣,我的時間真不多,沒空和你在這玩開車兜圈子的遊戲。好訊息是至少我知道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痴,下次出來玩的時候就別開你的藤原豆腐店了,一起坐公交反而更穩妥點!”剛剛下飛機那會兒建立起的信任頓時煙消雲散,老實說如果不是老唐把車門開啟了,路明菲一度覺得他可能是要把自己給賣到什麼不知名的地方去。

“路上小心啊!”老唐在車裡招手,“記得來找我一起打星際!”

“下次見面的時候鐵定把你打趴下!”路明菲其實一直是個很記仇的小姑娘。

於是乎這號稱最後五分鐘的路程路明菲選擇自己拖著行李箱步行,不過她也不太清楚到底怎麼走,因為沒有按照傻瓜指南里的路線坐地鐵,只好大著膽子找了個看上去像是學生的小姐姐問路。好在對方看她拖著行李的份兒上很熱情,不但拿便籤畫了個路線圖,臨分別還從包裡摸了塊糖塞給她。

當路明菲按照那些箭頭終於抵達芝加哥火車站的時候,心頭真是湧上一股酸楚來,恨不得回頭去抓著老唐的領子勒死他,因為他帶著路明菲兜圈子的那個地方距離火車站就三個街區!

但是問題還不止於此,路明菲仰望火車站教堂般的穹頂,神思飛流,覺得自己的人生大概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的車票透過了驗卡閘機,卻沒有對應的進站口。

“CC1000次快車?沒聽說過,也許是什麼支線列車?可你說的編號不太對,新版的列車時刻表裡包含車次的一切資訊,再去查查吧,車票好像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有這班列車。”這是車站值班人員拿著她那張車票翻來覆去檢驗之後給出的答案,對方看上去也是一臉狐疑,甚至聲稱自己能背出24小時內所有車次的訊息,但唯獨沒有CC1000。

路明菲一度懷疑是不是諾瑪搞錯了,因為這張車票也是諾瑪一起寄送給她的,從國內登機到在美洲落地,再到一路抵達這個車站,諾瑪全程沒有出過任何問題,難道偏偏就在車票這麼關鍵的事情上搞了個烏龍,送來一張假車票?

她摸出手機打算給零發個訊息問問看是怎麼回事,屋漏偏逢連夜雨,手機最後一點電量在她開啟螢幕的幾秒鐘後徹底耗盡,化作一塊叫不應的板磚,要不是心疼這玩意的價格,她差點就順手把這靠不住的板磚給扔出去了。

怎麼辦?回頭去找老唐這條路也行不通了,手機沒電聯絡不上,興許可以期望那個路痴現在仍然在附近的某個街區打轉?但這能直接遇到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身後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只要一美元,路明菲能想象到那大概是個好幾天沒吃飯,餓的像殭屍一樣的傢伙,顫顫巍巍向她伸出討飯的手。

天使的善心發作,路明菲趕緊從挎包裡摸出一張十美元紙幣,這錢要是給她自己亂花她捨不得,但用來幫別人一把她就很慷慨,大概是因為自己以前就是那麼個倒黴孩子沒什麼人在乎,如今有了些成長就想著能幫的時候就多幫一點吧?這麼一看自己和師兄還是挺像的人呢。

她扭過頭,打算把錢遞過去,愣住了,因為那個討飯的傢伙身材高大又魁梧,目測快一米九,路明菲得仰著脖子才能和這年輕人對視。他埋在絡腮鬍裡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閃亮的目光緊緊鎖在那張十美元紙幣上,墨綠色的花格襯衣和拖沓的灑腳褲不知道多久沒換了,看上去好像剛剛才在垃圾堆裡刨過食,好在身上沒味兒,不然絕對臭氣熏天。

“中國人,還是櫻花妹?”對方不太確定路明菲的國際,試著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試探,“美女你好?能賞我一美元買杯可樂嗎?我真不是乞丐,只是不小心弄丟了錢包。

“你這乞丐挺專業的哈,中英文業務都那麼熟。”路明菲心說老美的乞丐牛掰啊,還掌握一手外語,大概是坑完美國人還能再吭吭中國遊客,全世界都知道CHINA都是心善的人!

“我真不是乞丐,芬格爾·馮·弗林斯,是大學生。”年輕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從背後的挎包裡掏出了一張學生證,封面上以英文混合著古老的拉丁文,一株銀色的巨樹盛大展開,路明菲眼睛頓時一亮。

“是卡塞爾學院的人?”路明菲問。

雙方各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磁卡票來,一模一樣的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銀色繪著枝葉翻身的巨樹花紋,那是卡塞爾的標誌。

“臥槽是貌若天仙平易近人的好師妹!可算不用在這捱餓了!”芬格爾張開雙臂,似乎是想衝過來賞路明菲一個熊抱。

路明菲大驚,雖然知道老美都很開放不介意肢體接觸,可她作為中國人內心還是很保守的,早已決定要為師兄守身如玉,別說和異性初擁了,就連初吻初牽甚至初夜都得是師兄的,怎麼能在這種地方讓一個乞丐貨色佔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