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愚人節嗎?”路明非的第一反應是可能自己出門忘記看日曆了,說不定已經是四月一號這個每年都會難得讓他開心的日子,但他卻不知道。

“難道我的話在你眼裡就只是惡劣的玩笑?”楚子涵看上去好像有點不高興,她的不高興具體是指輕輕地皺眉,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足以告訴身邊的人,她當下的不悅有多重,因為她大多數都沒什麼表情。

“不不不,學姐你誤會了,你是誰?楚子涵,仕蘭中學公認的女神!我是誰?路明非,毫無存在感的仕蘭衰仔!我們兩個人的身份差距就好比嫦娥和八戒啊,你忽然跟我說這種要求……我只會感覺你是要跟我玩仙人跳,可我渾身上下現在就剩下幾十塊錢,你就算綁了我我嬸嬸也未必願意出高價的。”

路明非很委屈地解釋,他總是覺得自己低人一等,而在楚子涵面前就低人十等了。

“那我們換個角度,你討厭我的長相麼?”楚子涵沿著床邊湊近路明非。

“肯定不,你美得冒泡兒。”路明非立刻說。

“據說青春期的男生會對身邊一切漂亮的女孩子產生好感,未必是真正的愛情,大多其實都是悸動的荷爾蒙在作用,所以通常漂亮女生的邀請對男孩子來說都很難失敗,既然你覺得我很好看,我想不出你會拒絕這種請求的理由。”

“臥槽,這種事學姐你都能說的這麼學術?”路明非驚呆了,“你都從哪看到這麼詭異的知識啊!”

“看書。”楚子涵說,“我很忙,要忙著上課,忙著學習各種課堂以外的知識,所以對身邊的人都不怎麼了解,主要靠看書來了解這個年紀的男孩女孩。”

“學霸接觸世界的方式還真是叫人佩服……”路明非只好甘拜下風。

“除非你能給出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否則這把鑰匙你別想拿走。”楚子涵晃了晃掛在指尖的鑰匙扣,一把捏在手心,“想要仗著是男孩就用暴力手段的話,你會死的很慘,上一個試圖對我這麼做的是隔壁市的跆拳道冠軍,他說他喜歡我,把我堵在包場的餐廳裡要我必須跟他走,我說你打的過我的竹刀就行,然後他就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

這種輕描淡寫的威脅份量可比惡狠狠的反派臺詞兇多了,尤其當這話還出自一介美女之口時,要是換了別的男人來說不定就欲拒還迎,強勢的女生能把東北大漢也調教成軟萌的小奶狗,但路明非委實不是會吃這套的人。

看起來今天不說點伍六七出來,這桃花劫是絕對躲不過了,路明非端正姿勢氣沉丹田,好比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那般做派,正襟危坐。

“能有什麼理由呢?就是我配不上學姐你啊。”他說的很是坦然,“要說我沒羨慕過你那是不可能的,可我就是一癩蛤蟆,自己有幾斤幾兩清楚的很,仙女下凡了跟我說要跟我結秦晉之好,那隻能是認錯了人,因為我家恰巧住在董永隔壁,人家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你覺得我對你不是真心的,所以不願意接受?”楚子涵聽懂了。

“那肯定不會是真心的呀,天鵝會低頭看癩蛤蟆嗎?與其為了一時開心接受,然後被痛痛快快的甩掉,讓大家當做笑柄,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別點頭,後來就不會有悲劇了。”路明非勉力笑笑,跟哭似的,“我的破爛人生已經夠慘的啦,學姐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這點肉不好吃也不想被人笑。”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楚子涵點點頭,“對不起,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想過你的感受。”

楚子涵的態度一度很強勢,現在卻低頭道歉了,路明非反而有點不適應。

“你看,學姐你本來就打算將來是要甩了我的嘛。”他只好繼續笑,只有這樣才能把話題繼續下去,免得大家都不開心,“我能問問為什麼要對我說那種話嗎?”

“我……”楚子涵有點猶豫,想了想自己剛剛明明都打算拜託路明非了,那麼無論如何總歸是要讓他知道真相的,就繼續補上沒說完的話,“我想讓你當我的男朋友,演場戲給別人看。”

“演戲?”路明非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聯想到今天晚上楚子涵的各種表現,他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是要給那個讓你今天傷心的人看對嗎?”

總是扮小丑讓別人開心的小丑反而可能是最精明的那個,如果要說這麼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給了路明非什麼,那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情商,很懂察言觀色。

“想刺激刺激他,讓他滾蛋,離我遠一點,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楚子涵想起今晚在車上的對話,那些謊話說了那麼多年,想來他應該很累了吧?其實楚子涵也很累的,她不願意再去想撮合父母的事了,那種男人有什麼好在乎的?不如就接受現在的生活,做個新爸爸的乖女兒,那樣媽媽也會很開心。

“那人很令人討厭?”路明非試探著問。

“非常討厭。”楚子涵點點頭。

“但是又老纏著你?”

“根本甩不掉。”

路明非心說哪來的狗崽子,敢動我們仕蘭校花的心思?這要是讓仕蘭中學的那幫狼崽子知道了,還不群起而攻之把那狗日的皮都給剝了!

不由得想起當年學校舉辦新年晚會,男生坐一窩女生坐一窩,彼時楚子涵穿著好看的湖藍裙子,坐在鋼琴邊上演奏肖邦的名曲,臺下寂靜無聲,演出結束後清一色啪啪鼓掌,好像把這輩子的力氣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