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Sakura&小怪獸(六)(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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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菲感覺自己的心好像都被揪住了那麼酸楚,會說話只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力和天賦,但對繪梨衣來說根本就是會沾血的匕首,她不願意傷害任何人,那麼就只能把自己變成用小本子來說話的小啞巴,她用對自己的殘酷換來對世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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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又有誰來給她應有的懷抱呢?
路明菲狠下心來,勐地抓住繪梨衣的胳膊,大聲說:“如果你真的曾經相信過我是會魔法的天使,那就把這種相信堅持到底!在這個世界上,我是唯一不會被你傷害的人!”
她其實本來想說也許是唯一,可話到嘴邊她又刪掉了這兩個字,如果一個人向另一個人傳達信念的時候,連自己都用上了無法確定的語氣,那又如何讓人信服呢?
這是一場豪賭,路明菲要拿自己的血統和言靈去賭繪梨衣的血統,路茗沢只是說她堪比一個機械化軍團,但並未指明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世間一切混血種追根朔源無非都是來自黑色皇帝的血統,哪怕身在日本的繪梨衣是白王的後代,其實也可以指向黑王。
據說在那場遙遠的反叛之戰中,白王以言靈神諭清洗了黑王對白王血裔的控制,但黑王的力量還保留著,那麼他用來掌控後裔的言靈,應當也可以對抗神諭。
言靈·皇帝,這是在京城地鐵事件中,路明菲用四分之一和路茗沢交換的權能,儘管這種力量絕非她所能完全掌握,可如果僅僅是像對待夏彌那樣用來抗衡繪梨衣的血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畢竟耶夢加得這樣的龍王都被強行以這個言靈清洗了血統,繪梨衣總不會比一位龍王更強。
繪梨衣呆呆地看著路明菲,她那樣聲色俱厲的樣子其實叫人有點畏懼,完全和天使站不上邊。可就算被這樣對待她還是往後逃避著拒絕路明菲的要求,如果不小心說出過分的話來讓路明菲暴屍於自己眼前,那麼這也許會成為她一輩子中最難過的回憶。
“還是不肯相信我麼?”路明菲決定下狠招,把繪梨衣逼到絕路上去,有些時候,就算是好意也不得不勐灌下去,就像那些難以下嚥的中藥得被老媽按著頭才喝,大家總說只有良藥才會苦口,“那麼明天你就從這裡離開好了,去哪裡都行,我管不著,也別回頭來找我,既然你都不願意相信我,我為什麼要和一個不相信我的人呆在一起?”
這招確實夠兇狠,一下直插繪梨衣的軟肋,她這會兒完全不想回家,正沉浸在對外面世界的欣喜餘韻裡,路明菲的發言毫無疑問是給她潑了一整桶冰水,讓她覺得自己做了很不應該的事情,低下頭去緊緊揪著睡裙的裙襬。
“如果……如果sakura出了什麼事……請不要討厭我……”她哭著抬起頭來在本子上寫,路明菲從來沒見過那麼沉重的悲傷,只是幾秒鐘的功夫,繪梨衣朦朧的眼神幾乎就被淚水完全淹沒了,止不住地灑在床單上。
“這是我自己的要求,結局當然由我自己負責。”路明菲終於轉變了態度,笑著輕輕摸了摸繪梨衣的頭髮,她知道繪梨衣這麼說就是已經做好了選擇,這種時候就不必再用那種態度去逼她,而是該給她加把勁的鼓勵。
繪梨衣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發出清晰的音節,她和那些真正的失語者不一樣,那些人是沒法說話,而她是能說話卻不能,每次寫字的時候,正確的發音都會在她的腦海中重複一遍,如今讓她正常說話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sa……sakura!”就那麼簡單的一個字眼,繪梨衣卻彷彿舌綻春蓮說的很艱難,努力講完之後她立刻閉上眼睛,微微顫抖著,想起以前那些因為她的不小心而殞命的人們,每一個都下場悽慘,就像被千萬把刀刃凌遲直至死去,那種強大的力量伴隨著她的言語將化作摧金斷鐵的刀刃。
“嗯,我聽著呢。”
預想之中的鮮血並沒有濺到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到叫人心裡一動的聲音,繪梨衣慢慢睜開眼睛,迎上路明菲寬慰的笑意。
“sakura?”繪梨衣問。
“我在。”
“sakura!”
“要問幾遍才滿足啊?”
“sakura sakura sakura!”
繪梨衣真實的聲音其實很好聽,讓人想到富士山下盛開的櫻花流過清泉,她張開雙臂摟住路明菲的脖子,幾乎是要貼上去親吻一般仔細端詳著路明菲的臉龐,路明菲身上哪怕有一絲傷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答桉是顯而易見的,路明菲真的毫髮無傷,繪梨衣看遍她的全身都找不到任何傷痕,每一絲肌膚都如牛奶般絲滑。
繪梨衣急促的呼吸著,這是過於興奮之後產生的症狀,隨之而來的是比剛剛更多的眼淚,但這一次不再是抗拒的悲傷,是無法停下來的喜悅,她嚎啕大哭,卻也欣喜若狂。
她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跟誰說話了,她曾經以為世界上只有她是那隻會被殺死的怪獸,命運讓她與路明菲相遇,便如手捧聖經的虔誠少女,終於得見天國之門的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