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不過是“微風細雨”-2(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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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歌的時候,向北發現楚如白不停地喝酒,眼眶有些溼潤,心想,這人莫不是和自己一樣,陷入了歌聲裡,回到了記憶中?正這麼想著,楚如白的酒杯就碰過來了。
“幹嘛不喝酒,一直盯著我看?”
“我在看一個動情的男人……”
“……你是說我嗎?胡說,我只是在喝酒而已。”楚如白掩飾道。
“或許是……”向北與楚如白碰完杯後,就順勢飲了一口,“動情也很正常啊,他們的歌聲那麼動聽,被帶入也很正常……能想起自己曾經喜歡的人,未嘗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至少證明,我們活得還像個人。”
“這麼說,你想起了曾經喜歡的人?”
“難道你沒有嗎?”
被向北反問,楚如白並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瞬間眼淚似決堤一般湧出。
“向北,你真心愛過一個人嗎?”
向北沒有回答,楚如白對自己的稱謂突然轉變,讓他感覺像是在面對另一個人,多少有些不適。看著楚如白流淚,他覺得今晚的這位楚老闆完全顛覆了之前對他的認知,他相信比自己長几歲的楚如白背後的故事會和他們的年齡差異一樣多。其實,不只是楚如白,在上海打拼的男男女女,誰的背後又會是空白的呢?
“楚老闆這是想起了誰?”
“你先告訴我,你真心愛過一個嗎?”
向北的過往從來沒有對他人道過,曾經很多人就這個問題向他探究過,也有人拿自己的過往來和他交換,都被他拒絕。不知道為什麼,儘管他清楚楚如白問這話的目的是什麼,自己還是想對楚如白敞開心扉。
“愛過!很深刻地愛過!那麼你呢?”
“我說我們是同一類人,你信嗎?”
“信!”
向北簡單而又肯定的回答讓楚如白很意外,在他的朋友名單裡,除了何志彬,已經幾乎沒有其他人了,眼前的向北,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交往,這種交往他把它歸於商業。他又喝了一口酒,看著向北對自己真誠地眼神,他覺得過了今夜應該重新定義和向北的關係。他靠在沙發上,整個人放鬆下來,讓自己陷入一種舒適、溫暖的環境裡,眼光投向了表演區。
“她是我高中時的同學,我用了整整七年的時間愛她。我是看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上她,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叫愛,只是覺得她的眼睛很明亮、很清澈,我是被這樣一雙乾淨的眼睛所吸引。我給她不斷寫紙條,每張紙條上都寫著我為她寫的詩。一開始的時候,她不回我但也沒有拒絕,對我始終保持著距離,每次遇見,她總是會用那雙乾淨的眼睛看著我,然後笑著。那微笑很溫暖,讓我感覺如沐春風,通體順暢。
高一的時候,我的成績並沒有特別的好,在班上也就屬於中等偏上一點,而她的成績一直是排在年級前列。高一上學期結束的時候,她送給了我第一張新年卡片,那張卡片讓我興奮到幾天晚上都沒辦法入睡。她在卡片上只寫了一句話‘君意我已知,寒過梅更香’。
那個春節,我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牽手。她很認真的跟我說‘我可以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但你也答應我,和我一起考上覆旦大學’。從那以後,我像是被打了興奮劑,學習成績一路上升,很快就和她的名次不相上下了。
我們都見過彼此的父母,也都被對方的家庭所接受。老師們更是把我們做為典型在學校大肆宣傳,我們的愛情也就從地下轉到地上。那時候,我們可以隨意地手牽手在學校任何地方行走,不會有人提出異議,也不會招來異樣的眼光,那也是我人生最溫暖的時光。
如果沒有她,我可能考不上覆旦,現在可能還在襄樊過著規律的單位生活。但不知道為什麼,高考的時候她發揮失常,去了華中師範。我跟她說,要不我們復讀一年,明年再考?她安慰我說,沒關係的,武漢和上海相距並不遙遠,只要我們內心都有彼此,四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信了她的話。到了上海後,剛開始,我們都是用書信交流,後來覺得文字沒有溫度,我們就開始每天打電話,到現在我還保留著那疊厚厚地電話卡。中間,我們也有互相到對方的城市見面,每次見面都希望大學生活快點結束,都希望能擁有彼此的生活。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大四,她開始說快畢業了,大家都收收心,先忙畢業的事兒,要不就減少通話的頻率,或是恢復書信往來。我嫌書信太慢,就答應了她的第一個建議。我們從每天通話減少到每三天通話,然後每週通話,再然後半個月通話……當我意識到問題的時候,我們通話的頻率已經是兩個月都無法達成一次了。
她提出分手,是在大四的寒假。提出分手之前,我已經意識到我們的關係有些危機,原本想在寒假前去武漢找她,正好趕上系裡組織一次社會實踐,又想著這個機會很重要,對畢業後的工作很有幫助,就不想錯過,想著很快就是假期,再加上春節,見面也不過一兩個月的事兒,於是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寒假回到襄樊,我們見面時她的第一句就是,分手吧!我問,為什麼?她說,我累了!我說,三年都過去了,最後這半年的時間就過不去嗎?她說,過不去!你忘了我吧!我說,是不是你喜歡上別人了?她說,是的。於是起身,我以為她就這樣離開了,誰知道沒多久她又返回來了,只是身邊多了一位戴眼鏡的男生。
我只看了那個男生一眼,沒等她再說什麼,就起身走了。
那天襄樊正下著大雪,我家住在江南,我從江北一路步行穿過漢江走到家裡。積雪沒過了我的腳踝,大雪在我的頭上、肩上不斷堆積。我不知道怎麼走回家的,到家後我媽說,兒子,你這是怎麼啦?身上全是雪、鞋子也溼了,怎麼還哭了呢?瞧你這眼睛,都紅了,圍巾都溼了……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的傷心,我失去了她,失去了那雙乾淨的眼睛。
我爸幫我把衣服和鞋子全脫了,抱到了床上,拿被子給我蓋好;我媽煮了一碗濃濃地薑湯,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任由他們折騰。第二天,我就病了,連續的高燒直至年初三才恢復意識。
醒來的時候,我看見我媽在床邊,眼睛哭的紅腫,我跟我媽說,對不起!不應該讓您傷心!以後都不會讓您傷心了。那天晚上,我媽給我做了好多菜,我什麼話都沒有講,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之後,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重獲新生。
第二天,我就回上海了。再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十年後,是一次同學聚會上,當我們相視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再也看不見那雙乾淨的雙眼。”
楚如白一口氣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像是如釋重負。在楚如白講這段話的時候,何志彬也在認真的聆聽。十幾年的同學、同事加朋友,他從未聽楚如白講過如此大段的獨白,關於他的情事,何志彬自認了解的不少,但這段還真是頭一回聽過。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個大學時不斷問自己借錢買電話卡的楚如白;不管請誰吃飯都讓何志彬買單的楚如白;換女朋友像換衣服一般的楚如白。沒想到,一切只是假像,可誰又能想到所有假像的背後會隱藏著如此令人唏噓的往事呢?
向北也被楚如白的故事感動了。他發現,原來平日裡的楚老闆與自己的本初居然出奇地相似。對於楚如白這麼一段長長獨白,他和何志彬有同樣的感受,覺著都不能用任何語言給到楚如白,只有酒可以代表一切,於是,三人的酒杯居然同時碰到了一起。
“向哥,我可是把自己的糗事全都倒給你了,作為交換,你是不是也應該講講你的故事啊?”
向北沒想到楚如白情緒恢復地如此之快,再看他的時候,表情居然和剛才的故事完全聯絡不上。也可能是楚如白開啟了他的心結,那個從未對人講過的故事在此時居然有一種躍然而出的衝動。
“行吧!反正只是一段往事而已……”
“不對!往事是往事,但往事最能見真情……”
“楚如白,你就別打斷向北了,好好聽他講。”
對於過往的那段記憶,向北始終沒有勇氣與人淡然講述,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這才覺著應該可以重新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