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想起早上回去跟白楊一起處理食材的時候,她咒罵說秦鈺那樣的人就不該在這世上,只知道禍害人。白楊說,秦鈺死了,車禍。她的心頓時沉甸甸的,緩了好一陣才打起了精神,倒不是替秦鈺惋惜,但總歸是年輕的生命。

想到這,夏靜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還是不提了,不重要。

“雖然我不想提那個人,但是我很好奇,他怎麼會被秦鈺傷到。”

“夏靜,我要跟喬野搞男女關係。”江林晚答非所問,眼裡有光。

“還沒夠?”夏靜不以為意,嘲笑她,“你不要太放蕩了。”

“我說的是談戀愛。”江林晚解釋。

夏靜站了起來,江林晚看著她手裡的碗,聞著那麼香,好歹讓她喝一口。

“你傻逼吧,跟喬野。”夏靜果然將湯碗擱在了窗臺上,再用點力碗就碎了,“你也配這麼好的東西,又不能補腦子。”

江林晚沒想到夏靜會真的生氣,還氣成這樣。

“他不是被秦鈺傷的,他為了平息秦鈺的怒火,自己捅了自己。”江林晚小心翼翼的說著,探著臉觀察夏靜的臉色,見她扭頭,又乖乖坐好,豎起手指,“三刀。”

夏靜這才又轉過身來,嘆氣:“所以你要以身相許,換作是周軍長他也會那樣做的。”

“不是,沒這件事之前,我已經喜歡他了。”

夏靜瞥著她,皺著眉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們在山上的時候,或許更早以前,我說不清楚,也可能是從我們一起回鄉下掃墓開始。”江林晚的眼裡總帶著水汽,恰如此刻,像受了夏靜的委屈。

夏靜見狀,無奈嘆氣,又將窗臺上的湯碗端回來遞她面前。她真懷疑江林晚的前世是狐狸精,這輩子還帶著上一世的一縷魂兒轉生成了人,只要是直的都會向她妥協,比如那些直男,譬如她這個直女。

“你們還一起去掃墓?”夏靜的語氣明顯是嫉妒,畢竟連她都沒去過。

“嗯,半夜。”江林晚舀著湯喝,嘴裡含糊不清,但聽得出來的得意。

“呵,狗男女”

江林晚才不管她說什麼,又將勺子放進碗裡舀湯喝,勺子剛放嘴裡,吳印急赤火燎的跑了進來,門被帶在牆上發出了巨響,夏靜不滿的回頭看他。

吳印看到江林晚還不能自己拿碗才覺得自己的慌張應該在進來之前掩飾起來。他僵在了原地,腦子裡一團霧,什麼內容都沒有。

江林晚看出了不對勁,她還沒有問話,一股痠痛從心口開始,先是整個胸腔,再是喉嚨,雙臂,下肢,急速蔓延。她用麻木的雙手撐在被面上,眼淚已經先聲奪人。

“說話。”是夏靜先開的口

“喬野在ICU。” 吳印終究是瞞不住,看樣子她是猜到什麼了,不說不更讓她焚心。

於是,不顧任何人勸阻,誰要強行摁她,她就把掉手臂上的針管。江林晚的凝血機制不好,這會兒又血氣翻湧,很快血流就順著胳膊往下蜿蜒。

誰也經不住她的毅然決然,夏靜推著輪椅,吳印推著吊瓶杆,三人來到了ICU室外。

江林晚催促著夏靜和吳印離開,誰也沒必要陪他守在這兒。楊舒對著夏靜和吳印點頭,示意有她在不要擔心。夏靜才一步三回頭的被吳印半拖著走了。

江林晚穿著單薄,人也消瘦,面板蒼白呈現一種透明質感,嘴唇有點裂,卻是粉嫩顏色,她就盯著那扇門看,像好學生上課盯著黑板,認真嚴肅,還有點痴。

楊舒人在這兒,公務卻不斷,不時接打著電話,喬野出了這檔事,沒有外人知曉,所以找喬野約時間談生意的,之前談到一半現在詢問進度的,還有那些協會邀請,宴會邀請,都將電話打到楊舒的手機上,喬野的母親都往她手機打過兩次電話了,詢問喬野資訊不回電話不接都在忙些什麼。

要是平時,她完全可以應付,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但是現在,不僅要應付,還要隱瞞,她要憂心喬野的傷勢,還要替江林晚籌劃怎麼躲開喬知,她真有些應接不暇,分身乏術。

顯然,喬野的傷勢她無能無力,而江林晚也未必會聽她的話。

“楊秘書,你去忙吧。” 江林晚說著話,眼睛卻依舊落在那扇門上。

楊舒握著手機,思忖半天,走過去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將江林晚的輪椅轉過來,雙手握著兩邊的把手,讓她只能看著自己。

“如果現在有人讓你離開這兒,離開這個城市,你會走嗎?”

她一言不發,堅定的搖頭。

“如果他說,你在這兒只會讓更多人利用你來拿捏喬野,你不走喬野就總還會有這一天,甚至比今時今日還危險。你走不走。”

她的睫毛撲閃,避開了楊舒的視線。

楊舒後仰著身體,她就知道,這套說辭很管用,畢竟她也深以為是。真是發愁,這種話術困境,靠勸是無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