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想說她剛才手足無措,緊張又慌張,看著很不對勁,出口卻變成了這麼一句沒正經的話。

“沒有。”本以為江林晚肯定讓她閉嘴或者要打她的,沒想到她竟然氣勢弱弱的說了這麼一句。

夏靜瞭然,語重心長的握著她的肩膀說:“他可不是好人。”

江林晚點點頭,他確實不是好人,不會愛人,也不值得人愛。

她們沉默的走著,手指勾連,不知怎的竟然走到了滿牆的薔薇面前,兩人面面相覷,不用多說,迷路了,來時天明回時天黑,找不到路也正常,索性在鞦韆上坐下,夏靜輕輕晃動,帶著她起伏。

夜色深了,今天的星星比昨晚還多,也更近,月亮像一盞路燈,抬頭看是黃的,照在地上是白的,能清楚看到上面的斑駁。那是月球的凹陷,也許是嫦娥的廣寒宮,或者是吳剛從來也砍不斷的樹。

當人感到悲傷時,這世上竟無一物可以排解,倒是有無數可以加深,

“夏靜,你覺得我有病嗎?”江林晚問她

“你沒病,就是心事多,心思重。”夏靜拉過她的手,描繪著她芊芊的手指。

“我也感覺不快樂和消極不是病,可是醫生說我抑鬱症。”她很平靜,沒有任何不安,好像還是不相信一樣。

“抑鬱症被人傳的太邪乎了,其實只是諸如焦慮失眠陰晴不定的一個總稱而已,你曾經閉口不談,但是今天你這樣輕描淡寫的就告訴我,說明你已經戰勝它了。”

“你怎麼這麼清楚,說的跟真的似的。”江林晚身體後頓,將信將疑的看著夏靜。

“拔倒刺還死人呢,但並不是拔倒刺都會死。就是這個道理。”夏靜很淡定,跟說感冒咳嗽一樣不以為意。

夏靜知道,她很早之前就看到過她包裡的藥。她上網一查是治療輕度抑鬱的,她馬上跑去醫院去諮詢抑鬱症到哪種程度會自殺,怎麼幫助朋友治療抑鬱症之類的問題。她表面還是從前一樣跟她打鬧,心裡卻小心翼翼也總是後怕,無數次都做同一個夢,夢到江林晚自殺。哪怕有權威醫生給了她答案,輕度是不會自殺的, 要陪伴她但不要表現的像照顧患者一樣等等,她還是要搜詞條,打熱線電話。與江林晚本人相比,那段日子她看起來反而更不正常,所以她非要跟她擠在出租屋裡。好在江林晚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她漸漸才鬆了勁兒。

江林晚緊緊摟住夏靜,她終於知道夏靜為什麼後來那麼粘著她,不管她住哪兒去哪兒她都要跟著,原來她早知道了。

“夏靜,我不會自殺的,為了你我都不會。”江林晚的手臂又收緊幾分。

“為了你的美貌你都得好好活著,體諒一下上帝的辛苦吧,無數個人裡頭才出你這麼一個,你應該讓無數男人傷心。”夏靜不喜歡期期艾艾的,先互表心意,然後抱頭痛哭。

果然,聽她這話,江林晚湧到一半的眼淚,愣是流不下來。夏靜的性格,沒法用簡單的細膩或粗糙來形容。

“我要當渣女嗎?”江林晚坐直了身體問夏靜,很認真。

“當然,你以為誰都能做渣女嗎?”夏靜勾著江林晚的下巴,左右端詳,不時滿意的點頭。

江林晚笑著笑著,又猛然撲上去抱住夏靜,一句話也不說。

夏靜無奈,又來。最終還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還左右搖晃著,哄小孩一樣。

過了好大一會兒,兩人又往來時的路上走,山裡的晝夜溫差較大,如果再起一點風的話,就更不用說了。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進了酒店大堂,一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平復。

“等等,喬野,你妹。”看著朝電梯走過來的兩個女孩,那個對江林晚印象深刻的男人在電梯關閉前摁住了摁鈕。

江林晚起初沒在意,這種看著別人也要乘電梯就等一下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她只當是哪個好心人,走近了才發現還有喬野隱在左側。

“謝謝。”她收回視線,站在一邊,離他遠遠的。

“去玩牌嗎?妹妹。”江林晚與那個男人離得近,他便跟她搭話。

倒也不一定非有什麼僭越之心,喬野不讓惹的他哪兒敢,就是覺得她又乖又漂亮,說句話總行吧。

“我不怎麼會玩。”她朝著那人微笑,歉意頷首。

“不會正好,我就想贏。”他直接又熱情,眼裡流露著就是要坑你的赤誠,沒想到喬野是個啞巴竟也能有這樣的朋友。

夏靜都沒想到江林晚會點頭,看見喬野就想躲,這回怎麼不怕了。

不管了,江林晚不怎麼會,可她很會啊。這些人這麼有錢,肯定玩很大,反正她不會輸。

聽到她答應,喬野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的頭髮烏黑,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只能看到她雪白的後頸和尖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