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又在下面等了喬野半小時。

拉開車門,看他由遠及近,楊舒例行性的說了句,喬總早。

也許是錯覺,她頭一次感覺到喬野身上是有些人味兒的。系安全帶的時候,不經意瞥見江林晚從裡面跑了出來,短髮飛揚,春風無限。

“送我回學校,楊舒。”她上了車將頭探在楊舒後側。

“好的。”楊舒回頭衝她微笑。

“毛躁。”喬野頗為嫌棄的低聲說了一句。

江林晚扭頭瞪他,一動不動的,直盯到喬野抬頭與她對視。

她不敢怎樣,臉上堆起假笑,撲到他懷裡。喬野擰眉低頭看著,想推開的,最終卻摟住了她。

令江林晚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是,她竟然能在喬野懷裡睡著,一定是昨晚睡太少了,一定是。

快期末考了,大三的第二學期也要終結了,圖書館的人又多到需要早起去佔座,各科老師明確說這次題會簡單些,因為有些同學還要兼著找工作。除了專業英語老師,依然高要求高標準,溫和的讓她們等著。老師說簡單未必真簡單,老師說等著那肯定要完。上公共課的時候,同學們都討論的是找工作的事兒,本來不急,這種無處不在的氛圍搞的江林晚也焦慮起來,確實是,首先得有實習經驗,等到明年春季應聘的時候才有談資 。

“頭疼,我不想工作。”江林晚爬在桌子上,臉埋在書裡。

“我也不想工作。”夏靜用手指戳她的肩膀,“誒,你不是開過花店嗎,要不咱倆開一個花店吧。”

“搞什麼笑,大學畢業生開花店,國家白培養你了。”

“那有什麼,我們讓出了兩個工作崗位,創業成功的話還能創造工作崗位。”

江林晚剛想駁回她的話,夏靜又說,“我要開花店。”

之後江林晚怎麼說都沒用了,夏靜充滿神往,就算沒有江林晚合夥,她也要開,火爆網路的那句今生賣花,來世漂亮都是她要開店的原由了。

“聘你當藝術總監。”

“不要。我明年能靠賣花這個工作經驗找到好工作嗎?”

“你當時的花店叫什麼名字。”夏靜實在懶,總想現成的好事。

“一家花店。”江林晚翻著書,密密麻麻的,簡單什麼了簡單,一本書都是重點。老師曾經不是學生嗎,怎麼那麼多套路,絲毫不體諒學生的心。

“我問你花店叫什麼名字。”

“一家花店,我不說了嗎?”江林晚扭頭問她,“你能不能先考完試再說,日語那麼好學嗎,不見你著急。”

“不好學啊,我開花店又用不著日語。”夏靜一臉理所當然,用不著學它做甚的神情。

“先考試,考完我幫你一起弄。唸了十幾年書,總得有個學位證吧。”江林晚耐著性子說,夏靜要再敢犟嘴,估計她就得發飆了 。

夏靜嘿嘿一笑,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的晚晚有時候蠢的可愛。

別的科目都還好攻克,專業英語實在晦澀難懂,學的時候就懵,複習的時候更加連貫不起來全書。

學到崩潰噁心, 學到目眩頭暈,時間卻不等人。

禍不單行的是,本來她暑假打算住夏靜家的,可是夏靜的父母馬上要回國了,這就意味著她要不就是一個人住在曾經那個房子裡,要不就是跟江詩穎住一起。顯然都不可行,她再也不想踏進那個房子一步。至於療養中心,那也不能天天在那,太不方便了。所以,她還得在放假前租個房子。

好在現在有房產中介,她看了半天就定下了,市中心一個老弄堂的一居室,50平米,沒有電梯,樓道都沒有刷白,是灰色的,大概要拆遷了,隔不了十幾米就有紅色油漆噴塗的一個圓圈裡寫著拆字。中介說這拆字寫上五年了,淡了描紅,再由紅變淡,估計再過五年還這樣。 寫著拆字,能有多少願意來租呢,她是行到山窮水盡沒辦法了,哪兒便宜到哪兒而已。

秦鈺竟然又約她,她是很想去看看那位大小姐又想搞什麼事,但考試日臨近,她只能推拒。

夏靜知道她在外租了房子也沒說什麼,考完試當天,拉著行李敲響了她的門,臉上帶著笑,眼裡卻寂靜冷清。江林晚也沒說什麼,她知道夏靜的心結,她的父母三年沒有回來,表達歉疚比噓寒問暖都多,銀行卡的錢也多,公派去國外科研,在外人看是榮光,於夏靜而言卻沒有半分高興,夏靜的父親溫和,母親卻是個急脾氣,每次打電話都不能和平的聊到最後,哄不了幾句她母親也沒什麼好話。現在回來了,估計暫時也融不到一塊去。

夏靜偶爾不回來過夜,江林晚也不問。她們無話不談,除了感情,或許正因為現如今的關係算不上感情,所以閉口不談。

是日清晨,夏靜發了訊息說她外出幾天。

江林晚只回她,注意安全。

“你要開花店。”秦唐不經意一瞥瞧見夏靜正在搜關於花店的事情,便問她。

“沒有。”夏靜將手機放進包裡,戴著耳機,向右傾斜,一副疏離的姿態。

秦唐將她的耳機扯下, 夏靜回頭瞪他,頭髮短短的,像聽話的高中生連發怒都可愛到不行。

“好好學習,不許開花店。”他又將耳機線放到她腿上。

“你還想管我怎麼生活。”夏靜的語氣溫和,眼神卻滿是奚落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