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男朋友不好。”周荊北來了這麼一句

“怎麼不好。”江林晚看他,她什麼都沒說,他就那麼肯定,要是別人她肯定不悅,但是周荊北的話,她倒是想聽聽。

“江小姐可愛又有趣,讓你難過就是不好。”

這話不知有幾分真,卻逗笑了江林晚,她總是清淺的少女妝面,笑起來像清晨響在窗邊的風鈴,將人喚醒,又讓人沉睡。

周荊北看著她,想到了大學時候自己養過的一株茉莉,那幾乎是他眼裡那所學校唯一的白和美。

周荊北曾就讀於國防大學,同學之間聊的最多的是軍事政治,戰爭武器,他智力過人也肯吃苦,是學校知名的人物,畢業之後便被分配去了西部軍區,他本想申請去葉門維和,卻不被批准,他是將才,該有更大的作為。軍區的人敬他少年英雄,怕他雷霆手腕,政府機關的人恭維他仰賴他,拐十八個彎都恨不得跟他攀點親,或許是偏見,那些女孩可能很好,但是他分不清那些嬌羞的臉後面是其父母怎樣的用心,他走到這個位置冒不起一點風險。 因為一些棘手的案子,一年前被直調東部軍區,他還以為南方的清風秀水能生養出什麼風骨高潔的人,原來對金錢的貪婪,對權利的野心,是不分割槽域的,他的凌雲志不在高堂,如今卻在這中間如履薄冰。

不與人合汙,不被人利用,還要利用別人,同時要把自己摘清,軍校並沒有教他這個,或許是家族天賦,他能應付一切,卻心生反感。

起床的號角曾經是他的激情,如今卻只是鬧鈴。

他從來沒有這樣時刻,說些毫無營養的話,或者只是靜靜的待著,他不屬於這裡,卻第一次感覺他和這個地方的距離近了,回憶也近了。

陽光透過樹葉折射下來,樹下的人,一個望天,一個看地,各自安靜著,喜鵲在樹葉間翻飛嬉鬧,像風吹過。

時間過了多久,誰也不記得,大概也就是剛剛只夠回憶往事吧。

“要我稍你一段嗎?”周荊北站起,拍拍衣服,問她。

江林晚主動坐在了副駕駛,少女的虛榮心是天生的,她感覺每個路過的人都羨慕的看著她,她覺得自己威風極了。

“你們軍區可以隨便進嗎?”她好奇的問。

周荊北笑了,看來她的膽子是隨著著裝改變的,他可沒忘記上次她看見他衣服上的肩章那個慘淡慌張的神情,彷彿一個通緝犯在逃出生天的最後一刻被逮捕。

“不能。不過後天晚上市文工團會去軍區進行慰問匯演。”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拋了這句出去。

“我可以去嗎?”

周荊北扭頭看她,少女的眼裡閃著光芒像細碎的鑽石也像望遠鏡下里的繁星,帶著一絲諂媚和很多期待,她笑著與他對視,等一個答案。他的笑從嘴角蔓延至眼底,連眼尾也浮起了細紋。或許是他早熟,又或許女孩本就天真,他有些訝異於她的直白,也為自己竟跟一個小女娃整那些晦暗不明的猜字遊戲失笑。

另一輛車裡卻完全不是這樣的氛圍,夏靜安靜的坐著,秦唐也不說話,一根接一根的抽菸,嫋嫋的白煙瀰漫在他眼前,他的俊美帶著一種悲觀和破碎,不論他在做什麼都讓你覺得他或許需要人陪伴和安慰,這也是夏靜久久不能離開的原因,她想融化他的心,卻連他緊鎖的眉都沒能開啟。誰不愛浪子,讓他回頭是岸,從此守她一人。

如今夏靜是明白了,他的模樣就是為了傷透無數女人的心而長成的,他不需要拯救, 反倒是她應該自贖。

“最近在做什麼。”他從不與人說這些沒用的話,所以生疏的很。

“上學。”

兩人各自看著窗外,南方的夏天快要來了。

“你沒在學校。”他去找過的,甚至派人去她的班級問詢, 她請了15天假,他想到了最後一次,他那天大概失心瘋了,連一分鐘都等不及全數埋在她身體裡。又去醫院調查,結果也是她並沒有去過任何一家醫院。

夏靜沒有說話,臉擱在胳膊上,看著路邊的花。野花是漂亮的,但沒有人拿它當回事。

“你還願意嗎?”他又問,用手指滅了菸頭,感覺不到燙一樣,埝了捻指尖的灰,有種男人本身就是毒藥,金玉其外就足夠了。

“我不願意了。”夏靜還看著那多紫色的小花,淡淡的回著,沒有任何情感起伏。

秦唐看著她的側影,她瘦了很多,臉色和唇色難掩蒼白,眼裡不見生機,唯有兩道眉,跟從前一樣天生如青山遠黛。從前見面,她總含羞帶怯,他幾時在意過女人的風情。

當他意識到他去找她的次數過於頻繁,他本能的抗拒。第二天便用一張卡了斷此事。他走的乾脆利索,一句話都沒有,夏靜也一樣,這讓他出乎意料,她能為了那一分鐘每天在公司門口守著,好容易在一起又怎麼會這麼容易的放棄,他以為她是難纏的性子。

日子回到了最初,他曾經就是這樣過生活,也沒覺得什麼不好。

分開後他偶爾竟會夢見他們在床上不管他怎麼折騰她都不喊不叫的模樣。她明明木頭一樣無趣,不吵不鬧不說半句話。

“再遇見就當不相識吧,不要像今天一樣給我難堪。”她直起身體,想要開啟車門,卻早就被他落了車鎖,她放棄了,摳著自己的指甲,秦唐看的明白,他記得她的指甲從前是粉白的。

過了很久,秦唐說:“我以後會跟你說話,會陪你吃飯。”

瞧他多麼的不情不願,事還沒做,語氣裡先有了煩躁。夏靜扯了下嘴角,苦笑中充滿諷刺。

又聽他補了一句 “要逛街也可以,但是不能太久,我很忙。”

夏靜搖搖頭:“我悔不當初,怎會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