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晚知道躲不過去了,事到如今只剩她一人,有什麼舍不下的。只是要把插座插進高入雲霄的樓裡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聽你們的。”她還抱著江母的胳膊,模樣嬌嬌,聲音甜甜。

飯後,她也陪著打了幾圈麻將,一向打的不是很好,今天連稱職的對手都算不上。沒幾圈,她就說上樓做功課去了。

只有進到這扇門裡,她的脊背和身心才覺得輕鬆。她盯著天花板上的復古吊燈,炯炯的,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她在床底下摸索出了手機。

她喜歡在洗澡的時候放音樂,這是她最舒心的時刻。是安全區域中的一個安全的殼。她隨著音樂哼著,扭著。

差不多了。

她穿著粉色的睡裙白色的毛絨拖鞋,頭髮溼漉漉的, 打算去書房找本書,門開啟就被樓下的動靜引過去了

“都在明面上能做什麼,不就是逢場作戲嗎,大家都那樣,我要裝柳下惠嗎,你當生意那麼好做跟打麻將一樣。”她扒著牆的一角看著,麻將都散在地上,夫妻兩哪兒還有平時的風度,頭髮和衣服都亂七八糟的。江詩穎順著江母的背,替她擦著眼淚,偶爾幽怨的看一眼父親。倒是李秋白,站在一旁,雙手交握在前,額前的碎髮依然一絲不苟,他就那樣站著,安全不顯得尷尬和突兀,既不勸和也不離開。

本來吵鬧的不可開交,突然就靜悄悄的,連微不可聞的低低的啜泣聲都好像能聽見。李秋白朝著樓上看去,看她扒著牆,害怕的看著這一切,臉上的水珠沾著淚珠,頭髮貼著白白的頸項,真是可憐。他不自覺的動了動手指。

“晚晚,吵到你了”

江父和李秋白是正對著樓梯的也看見了她,他嘆了口氣,坐到了沙發上。

她慢慢的往下挪,輕手輕腳的,潔瑩的腳趾上紅紅的指甲,處處透著小心。

他移開了視線,看著江詩穎。

“姐姐,怎麼了”她站在江詩穎旁邊,拉拉她的衣袖

“沒事的,別怕。”江詩穎拍拍她的手

“晚晚,上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江父溫和的對她說。他總是在江林晚面前有最多的慈愛和耐心。

“是不是擔心你在晚輩心裡的光輝形象一落千丈,你做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你的孩子。”沒想到江母又開始了,大概是哭夠了發覺眼淚不能消恨

接著便又吵吵嚷嚷,幾張嘴同時說著,江詩穎勸架的聲音哪兒能比得過激動的心,這些年的積怨都勾出來了,這件事情只是個引子似的。江母毫無遮攔,說急了竟然連什麼都不顧了

“你真是什麼正人君子嗎,天天一副慈父樣給誰看,你妹妹一家怎麼...”

一個狠狠的巴掌甩到眼前這個女人的臉上,臉色難看至極,透著一股寒意,“王琳,你再說一句試試”

這一巴掌也打醒了她,她顧不得疼了,捂著臉的手放了下來,她在想自己怎麼說這件事,她怎麼這麼糊塗。她看著旁邊的江林晚,她害怕的顫抖,剛要伸手,她就跑出去了。

“秋白,你快去找我妹妹。”江詩穎是沒法走開的,這邊指不定什麼情況,只能囑咐李秋白去追了。

“恩, 我去看看。”

跑這麼快,就這一會兒就沒了她的身影,她能去哪兒。都走到了保衛室還沒看見,保安說並沒有看到什麼女孩子出去。

他將額前的頭髮向後捋了捋,長出了一口氣,拿出手機。

倒是很快就接了電話,還知道拿著個手機

“哥哥。”她哭的鼻子都饢饢了,說話也沉沉的,從電話那頭傳到這頭,他沒有說話,突然覺得一陣頭疼,太陽穴被人揍了一拳似得,又聽,“我鞋掉了一隻。”

“把你的定位開啟。”他說完這句便掛了。

是在小區另裡頭,夠能跑的。

他逆著光而來,只見她光著一隻腳耷拉著腦袋坐在鞦韆上,紅紅的指甲在發昏的燈光下還綻著光彩。他在另一個鞦韆上坐下來,因為腿太長,根本沒辦法彎著只能伸出去,看起來也是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