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她又去醫院住院部給一位已經退休20年的老師帶去一本書,是北島的散文集《藍房子》。坐在老奶奶旁邊聽她誦讀著。或許眼淚是心對自己的治癒。而聲音或許就是人的靈魂。她未曾想到,她無盡的眼淚竟是撒向了剛相識的人。

她有多久沒哭了。久到她都忘記了眼淚的苦澀原來是這種味道。

把人推回房間,她就打算走了。眼看都要出門口了,又站住了,咬著唇角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半響,她又往回走。

五點,該下班了。李秋白把白大褂脫下來,換著自己的外套。推門出去,看見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打著瞌睡。大概是穿的太多,連鼻頭都是紅紅的,人中下陷,唇珠微微凸起。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等著她醒來。顯然不行, 她哭的太累了。

他過去輕輕踢了一下她的鞋邊

這下醒了,眼睛紅紅的,看他一眼就低下頭。說不出的委屈和可憐。

“在等我?”

她點點頭,站起來,走近了看著他也不說話。

“怎麼了?”

他把手放在她的頭頂,揉了一下她的頭髮 。

“去家裡嗎,姐姐她們肯定很高興。”

他手一頓,拿下來插在褲兜裡。晦暗不明的眼神瞧了她一眼,轉身往前走。她趕緊跟在後面。

她說的沒錯,只要他去,沒有不高興的。江詩穎也沒想到工作日他竟然來了家裡,他那麼忙,平時她都不怎麼聯絡他生怕打擾。

“你怎麼來了,路上碰到晚晚了?”

他點點頭算是回應,在江詩穎鬢角親了一下。還沒完全放開,江林晚就撲到了她懷裡,喊著姐姐。

吃飯的時候,本來是沒她什麼事情的,獨自盤算著別的事情。直到江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

“晚晚,你最近怎麼了。總是恍恍惚惚的。”江母關切的問她,把她的臉扭過來,檢查她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沒,我只是在想藝術節的事情。我怕自己做不好”

“這是小事。現在有一樁不得了的大事要說”江母親暱的捏了捏她的臉,“22歲了,介紹男朋友給你你要不要”

她一怔,隨即眼神飛快的遊移在江詩穎那邊。

“是比你大一些的,但是男人年紀大了好啊,知冷知熱成熟穩重,是拜疆的副總,畢竟他爹還在,但是家族企業嘛,以後總歸是他的”

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她沒聽進去幾句。這是什麼,一個做插座生意的小老闆要去攀那麼高的高枝,不先掂量一下自己嗎?倒也是,什麼大公司不需要插座呢。她抬頭剛要說話,就恰巧看見李秋白似是無意的瞥了她一眼,心裡突然一涼,老師的這個頭銜讓她覺得他知道她一切想法。

“我不需要男朋友,我有家人就夠了。”她抱著江母的胳膊撒嬌。一副天真大小姐的做派。

“你有男朋友也不會失去家人啊。可以試著瞭解一下嘛,人家可是很優秀的。也就是我跟她母親總在一個牌局裡,沒少輸給她才換來的。”

“媽,她不願意你別逼她,他還小那麼年輕不用非得相親的。”江詩穎看出來她不樂意了,就替她解圍

“你還不知道你妹妹。她膽小又內向,讓她自己找。我怕她是30歲還坐在這兒。不是試試嗎,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不合適就散了呀。你說是不是秋白。”江母說的眉飛色舞的,全然感覺不到這餐桌前的氣氛已經變了樣

他笑著點點頭,放下筷子

“伯母說的對,不在於結交的方式,重要的是後續發展。”

她把手拍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就這麼說好了,不是馬上藝術節嗎,到時候我邀請他們一起去,也算是一個自然的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