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已經告別了一日的喧鬧,開始入睡了。

沒睡的也許只有餐飲人,剛下班,輕手輕腳的開啟家門,看一眼熟睡的愛人、孩子,然後脫掉衣服,衝個熱水澡,然後再輕輕地回到屋裡,在孩子的臉蛋上親一口,躺到床上,伸手把愛人的頭託在胳膊上,欣慰的、幸福的入睡。

這就是餐飲人的生活,迎著太陽走,披著星星歸,有時甚至一個星期和家裡人說不上一句話,辛苦而快樂著。

“楊志軍他們快回來了吧?”雅茹問。

“嗯,還有兩天。”老譚說。

“王總錫林浩特店生意好,每天都排隊。”雅茹說。她半個月前從錫林浩特回來的,過去給指導餃子了。

“好就行,就怕不好。”老譚說。

“聽王總的意思要開分店,給你說沒?”

“說了,過年的。”

倆人繼續走著,已經來到老譚住的地方。

誰也沒說話,一起上樓。

進了屋,老譚準備燒水,雅茹習慣性的收拾屋子。十分鐘後,凌亂的房間乾淨立整起來。

老譚泡好了茶,倆人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你這茶挺好。我奶奶愛喝茶,都是紅茶,可灩了,我喝著都有點苦。每回都是她不喝了,我再加水,喝著正好我奶奶走的時候八十六,一點罪沒受,頭天晚上還吃倆豆包呢,蘸白糖吃的。等第二天早上我老叔喊她吃飯的時候,走了沒受罪,修來的福。”

“真是修來的福”

雅茹說她奶奶,老譚想到母親。母親八十二了,雖然體格好,沒啥事,但畢竟歲數在那擺著,不擔沉重

“你血壓高,少喝點酒。”雅茹說。

“嗯,少喝,聽你的。”老譚說。

“你啥時候都是答應的痛快,到時候就不是你。”

“呵呵”老譚笑了,無奈的說:“沒辦法。”

“啥事沒辦法,還是想喝,我就不信你不喝人家還往脖子了灌呀。”雅茹也笑了。

“灌倒是沒人灌你說的也對,自己愛喝,就是沒酒局還自己喝兩口呢。也知道辣,但喜歡那種暈乎乎的感覺,尤其一個人喝的時候,不醉,清醒,甚至比平時都清醒。喝下去的是酒,品的是滋味”

說到這,老譚看著雅茹,感懷道:“酒有時候是個媒介,把現實和想法串聯在一起,對我來說更像是排解想想過去的事,還有人,更多的是經歷那滋味,很心酸。”

“你心事太重”

“有點吧我啥樣人你知道,歲數大了,可能想的也多”

倆人嘮著,時間過了十二點,在雅茹起身要走的時候老譚沒叫她回去,把周曉梅房間的鑰匙給了她——周曉梅去集寧了,今天不回來。

“不了,我回去住,在這住不好。”雅茹說。

“半夜了,你回去我也不放心,在曉梅屋裡住,沒啥。”老譚說。

“是沒啥。”雅茹看了眼老譚,說:“我不回去,明天這些人不一定說啥呢”

“呵呵,愛說啥說啥,再說也不可能說,心裡沒鬼怕啥?再不你在我這住。”

“去,沒住都有人說啥,住了就洗不清了。”雅茹臉紅的看了老譚一眼,然後說:“我去曉梅屋住,對付一晚,你也早點睡。”

雅茹說完起身走了。

房門關閉,老譚坐在沙發裡,心想若是叫住雅茹她會留下的,可是留下之後呢?

溫熱的身體和抵死的纏綿能夠叫人發狂,發狂之後還是回到現實之中,面對的是用期待的眼神看你的員工,兄弟姐妹,還有犯了錯的良心。

雅茹不可能一個人過一輩子,以後會找男人,並且所找的百分之九十是飯店裡的

不能給她造成不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