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午後停了。

雨後的空氣清新,地上泛著溼氣,久未露面的太陽光亮柔和,清洗一新的山林更加翠綠,裡面傳來鳥兒歡快的啁啾。

街上的石板路泛著水淋淋的青光,挨著招待所的一趟小商店、小賣鋪、菸酒店、飯店都推開陰鬱,開始敞開門做生意。

頭戴斗笠的漢子挽著褲腳,手拎魚簍,身後跟著歡蹦亂跳的娃兒,到鎮子前的河灣去抓魚。吃了午飯剛收拾完屋子的婆姨走出院門,和鄰家的婆姨聚在一起拉話兒,說著雨和雨裡的事

幾個五、六歲的孩子在石板路邊上抓沒來得及逃跑的青蛙,大呼小叫著,完美著無憂無慮的童年。

老闆娘站在門口,衝對面肉鋪的老闆喊:“割五斤梅肉,三斤排骨。”

“好嘞,一會兒送過去。”肉鋪老闆回著音轉身進了鋪子。

小慧、小龍倆人拉著孩子的小手在青石板上玩耍,孩子“咯咯”的笑聲分外清脆。

老闆娘對站在門口的老譚和王淑蘭說:“放晴了,這場雨不小,哩哩啦啦的下了小一天。”然後抬頭看天,接著說:“放心,明天能通車。”

老譚和王淑蘭笑著點頭。

“晚上燉排骨,炒油渣渣下面,院子裡吃。”老闆娘說完轉身進屋,老譚和王淑蘭順著石板路往前走,享受雨後鄉村的安逸溫馨。

“還是鄉村好,這空氣多新鮮,一點汙染沒有。”王淑蘭說。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大自然規律,順應天地,這才是人過的日子。”老譚說。

“有時候想想也是,一天天忙忙活活的,說是掙錢,還沒人家農村人自在呢。”王淑蘭說。

“就是個活法,農村羨慕城裡的,城裡羨慕農村的。說白了就是條件好了,吃飽喝足了開始感慨。不信你試試,要是吃上頓沒下頓的話不帶感慨的,想的還是錢。”老譚說。

“那倒是我發現你好像不咋在乎錢似的。”王淑蘭看著老譚說。

“我咋不在乎?沒有不在乎錢的,我也一樣。”老譚說。

“看著不像,說真的,你要是開飯店當老闆肯定行,一準賺錢。”

老譚沒吱聲,點上根菸。

“阿巧是你做起來的,我有點納悶,咋就沒省思自己幹呢?”王淑蘭不解的問。

“自己幹?”老譚笑了,說:“老闆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有的人適合有的人不適合。我天生是諸葛亮的命,為人諸葛,盡瘁白髮。

老闆得有格局,我自認格局不小,懂管理,是個精明人,可是當不了老闆。和豔華比就不行,她能從容的做到毫不在乎,目光放在利益之外,我不行,做不到從容,也沒她那個心態。

另外老話說得好,慈不帶兵義不養財。我有帶兵之能用兵之道,但帶兵人重義氣,難養財。我要是當老闆,呵呵,雖然也賺錢,估計是千金散盡不復來。”

“你倒是不貪。”王淑蘭笑道。

“不是不貪,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有些錢是我的,必拿;有些錢不是,不動。

做餐飲二十二年,從學徒到現在,在錢上悟明白一個道理:掙錢是能力,錢萬能,但不代表財富。錢是錢,財富是財富,不能混淆。”

“有點深奧。”王淑蘭道。

老譚不置可否的笑笑。

倆人走到鎮中心,鎮政府大門口站著些人在那閒聊,每個人都抽著煙,噴出的煙霧在雨後的空氣中格外顯眼。

“他們嘴裡嚼的啥?”王淑蘭問。

那些人抽著煙,嘴動著,裡面嚼著東西。

“檳榔。”老譚說。

“檳榔?”

“嗯,這地方人愛嚼檳榔,我上回來益陽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嘴裡嚼的啥,一問才知道是檳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