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笑,欠了欠身,點上根菸。

張麗把頭從老譚肩上拿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幽怨地說:“我現在不是完整的女人了,沒人看得上-”

老譚側過臉看她,說:“不完整還這麼漂亮,完整的話還叫不叫人活了。”

張麗笑,打了老譚一下。

氣氛溫馨和諧。

“累了吧?”老譚問。

“有點--今天在你屋睡了。”張麗說。

“行了,你別考驗我,上曉梅屋睡去。”老譚說。

“你嫌我-”張麗撇嘴,一副委屈得要掉眼淚的模樣,可憐巴巴的。

老譚被逗笑了,並且被逗得怦然心動。但不能叫張麗在這屋睡,另外張麗也不會在這睡。

兩個人的身份在那擺著,不允許犯錯——雖然周曉梅不會向外人說,那也不行。

人吶,控制不住自己是濫情,兩性關係往往會毀了很多東西,包括愛情。

“切!”張麗甩出自己的口頭禪,很快站起身對老譚說:“讓我住也不住,誰稀罕,抱我家小梅梅去了。”

說完瀟灑地揮手,走出房間。

老譚很複雜的出口氣,看著關上的門無意識地發呆-

如果老譚單身,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張麗留下,摟著睡覺。這不單純是身體需求,更是愛的表達,即使別人知道也不在乎。

可他不是單身。

這時候往往有兩種選擇:順性與虛偽。

順性是啥也不在乎,倆人在一起,大不了接受人們鄙夷的目光,人設崩塌;虛偽是明明心裡想,卻裝得像高尚人似的不在乎,然後忍受生理和心理上的煎熬。

當我們理智的分析時,會發現一個人人格的偉大總是建立在感情的某種犧牲上。

因為在意和揹負的太多。

作為一個老餐飲人,負責任的說飯店是個特殊的生存環境,員工可能會不遵守規章制度,不聽老闆的,但絕對服從領著他們乾的那個人。

做了這麼多年,一直努力把人治變為法治,讓流程打江山,標準行天下,但中餐的特殊性決定了其用人的傳統性——師傅的傳、幫、帶。

廚子在過去是下九流,生活在社會最底層。艱苦的生存環境迫使其具有高超的技藝之外,還要有叫人稱讚的德行。

講究、義氣、夠朋友、尊師重道。可以粗俗,但不能粗魯,可以沒文化,但不能不講道義。尤其在做人上,不能不孝和有違人倫。

不孝,沒人交。

不講道義無廚德,沒老闆敢用,用也把飯店整黃了。

有違人倫,說白了就是拋妻棄子、無手足之情,乃無情無義之輩,不用說,人棄之。

在廚房所有人看的是廚師長,如果廚師長德行不好,手藝再高也難服眾,員工會離職而去。前臺也是如此,經理不行員工不愛幹,不是經理走就是員工跑。

當飯店發展成集團時,員工看的是最頂尖的那個領導人。一旦領導人出了問題,尤其是兩性方面的,不但人設崩塌,被人瞧不起,並且很多命令執行不下去。

原因很簡單,員工不願意跟這樣的人一起幹,寧肯離職另謀他處。

話說回來,廚師離婚的也不少,但那是離婚了,屬於單身,無可厚非。

沒離婚就不要瞎扯,尤其老譚這樣的,幾百人等著吃飯呢。

老譚在員工心目中的形象可以用高大來形容,有格局、智慧、高瞻遠睹,沒架子、大度、敬業。還有一點是家庭和睦,是個好父親、好丈夫的形象。

誇張點說,很多服務員把找物件的標準都定在老譚這樣的,有男人樣,知道顧家。

他要是離婚,會有很多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