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氣,人們對這個詞的解釋褒貶不一。

當說到它的時候,腦袋裡很容易出現不正之風四個字,還有不管你看得慣和看不慣,接受和不接受,最後都隨大溜的種種風氣。

最常見的是“隨禮風”,從老祖宗那傳下來的,誰也改變不了。

禮尚往來。

誰也不可能關起門過死日子,都有仨親倆厚的親朋好友,也都有父母高堂和兒女子孫。誰家老人沒了不可能自己抬到山上去,誰家兒女婚嫁也不可能壓無消動的,都得有點動靜。

有動靜就得隨禮,老輩子留下來的饋程。

可是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這禮越隨越大,越隨越多。過去只是紅白喜事、上屋架樑、嬰兒滿月、老人過壽隨禮,現在又增加了升學宴、喬遷宴、不管歲數大小的生日宴,康復宴、慶典宴、二婚三婚答謝宴。

等等等等。

有邀請就得隨禮,名目繁多的禮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不隨?以後見面尷尬,朋友都沒法處了;隨?禮越來越大,少了拿不出手,多了拿不起,愁眉苦臉還得強作歡顏,明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得咬牙挺著。

說說餐飲界,自從進入了二十一世紀,不知何時起颳起了拜師風。

拜師無可厚非。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名師指路。

過去皇上還拜師呢,何況廚子乎?

誰都想尋個好師父,帶著自己學手藝,然後出去炒菜當廚師,好多掙錢養家餬口。

師拜了,就得尊師重教,師父有個大事小情的徒弟都得到位,尤其是過生日,必須的。不但師父過生日得去,師孃過生日也得去,幾乎成了風氣。

去是去,能空著手嗎?尤其現在的禮這麼大,條件不好的真拿不起。

一位烹壇名宿過生日,徒弟過百,全部到位。拿的最少的是現金兩千,最多的不是禮金,而是一座金佛,令人咂舌。

當然,能拿金佛也一定混的很好。可是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百十個徒弟不可能各個混得好,那些混得不好死撐著拿兩千的幾乎是當月全家的生活費,不禁可憐。

給師父過生日本來是件好事,師兄弟聚在一起,既團圓了還熱鬧,其樂融融有啥不好,偏偏被這個“禮”整的鬧心吧啦,不得不世俗。

這其中自然是攀比心理作祟。

當師父的攀比。不想被別人比下去,自己的生日越隆重越好,收到的禮越多越好,越貴重越有炫耀的資本。

當徒弟的攀比。不想被師兄弟們瞧不起,為個面子,沒錢借錢也送

對一些人來說,師父過生日成了負擔。

說實在的,誰都得過日子,錢不是大風颳來的,難掙呀。

舉個例項,老譚兄弟老四,也就是楊志軍的表哥,其師父是省城廚師界名宿,赫赫有名。老四曾對老譚說,看著每個月掙的挺多,有時都不夠走人情的,尤其師父師孃過生日,小一個月工資就沒了。要是再趕上哪個師兄弟喬遷、給孩子過生日、突如其來的二婚答謝,都得動用老本。

好習俗、好風氣一旦過分誇大,把攀比、炫耀摻雜進去,就是陋習。

厭惡陋習,卻改變不了,並且把自己也變成陋習的一份子——不這麼做,隨出去的禮怎麼收回來?

老譚住院的前幾天很安靜,除了張宇、周曉梅、古毅每天過來之外,燕子有時也過來,還有豔華在的時候每天都來。店裡其他人沒來,都知道他需要靜養,也就沒打擾。

等拆線之後,來看他的人就有了。

先是楊志軍和木蘭,接著是海東店店長劉麗和廚師長劉師傅,隨後是孟夢、王豔麗、佟欣、李豔景,各檔口老大和前臺的領班部長,還有一些老員工。

這些人來的時候無一例外都不空手,並且走的時候都給留了錢,從五百到兩千不等。

不但他們,省城也如此,張麗、忠清、華清、李爽、圖雅、王紅、小龍都打電話表示慰問,並用微信轉了錢。

老譚叫雅茹幫著算了一下,這些錢加在一起已經超出了住院醫療費,並且還有剩餘。其中有五個每個月只掙兩千多塊錢的洗碗工和保潔也給了錢。

老譚欣慰的同時心裡也很難受,說實話,看著這些錢比捅他一刀還疼。

“都是禮尚往來,以後他們有事你再隨回去不就得了。”雅茹安慰他說。

“話是這麼說有的錢拿了心中有愧”老譚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接著說:“赤山店的老趙,兒子念大學,丈母孃老丈人天天吃藥打針,兩口子一個月才五千塊錢,給拿了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