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世家子問完這句話,雙手負後,悠悠然道:“姓謝的,別太拿這個當回事,告訴你也無妨,老子免貴姓李,至於你那個亂七八糟的謝氏,家犬而已。”

謝鎮瞪大雙眼,再也顧不得這廝辱人至極,心中驚駭無比,真要說能把他們謝家不當一回事的李家,別說京城,就是放眼天下也別無分號,僅此一家,可眼前這人,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才想起此人言語中淡淡的河西道口音,方才不曾留心,如今憶起心頭,他謝鎮又不是缺心眼的傻子,面前這人的顯赫身份,自然水落石出。

晉王府世子殿下,李昊。

中年人一鬆手,謝鎮臉色蒼白,頹然靠坐在廊道中,老鴇更是如喪考妣,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頭。

剛才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她雖猜不出此人具體身份,但這個李字,正是家天下的那個李。

胖子嚥了口口水,只見廊道之中僅剩下寥寥幾人,脖子僵硬地問道:“吳冕,咱們還看下去嗎?”

吳冕緊緊盯著那位世子殿下,看了胖子一眼,反問道:“你看現在還出得去嗎?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既來之則安之,且看且珍惜吧。”

就在這時,方才和謝鎮一起喝酒的公子哥走出雅間,開啟摺扇,朝著他們緩緩走來。

站定以後,扶起靠坐在地上的謝鎮,面對李昊漠然問道:“家犬不懂事,作為主人家的好好調教便是,倒是你這條野狗,跟著亂吠算怎麼回事?”

李昊初見此人,有些訝異,按理說不會出現在這裡才對,這人他認識,正是中秋以後就會被冊封為太子,如今大鄭王朝的二皇子李適。

當聽見此人隨後譏諷出聲,暗罵他和父王是在外流浪的野狗,讓李昊不免有些心頭火起。

他雙眼眯起道:“野狗也是你能叫的?就算是,你這麼個不敬長輩的東西不在家好好待著,跑出來被咬了一口咋辦?”

老晉王是先帝的弟弟,當今天子的親叔叔,按照輩分,李適的確應當管李昊叫一聲皇叔。

李適哈哈一笑,眼神中盡是不屑道:“咬一口?你要是指使扈從與我對陣,我信,可就憑你李昊?我讓你一隻手,你敢嗎?”

眾所周知,李昊作為世子殿下,平日裡在藩地憑藉親兵和惡僕作威作福,流連青樓楚館多年,身體早就被掏空得僅剩一身臭皮囊了,哪有什麼縛雞之力?

面對從小擅於騎射,弓馬嫻熟的李適怎麼可能是一合之敵?

就在李適準備再刺幾句的時候,李昊一步跨出,動作迅疾,衣袂飄飄,一個閃身就到李適跟前。

李適來不及反應,被李昊掐住脖子往後推去,直撞在廊道之上。

謝鎮瞪大眼睛喊道:“大膽!”

李昊把李適推到廊柱上,猶未鬆手,指尖緩緩發力,李適白皙的臉龐漸漸有些發紅。

李昊輕輕在他耳旁一字一句說道:“讓我一隻手,你也配?再說了,你怎麼也配姓李?”

忽然,一位身著普通布衣,頭髮花白的老者閃身來到兩人身側。

中年人微微皺眉,此前老者突入樓中,竟是上到三樓才被他察覺,若不是感知此人並無殺意,早已攔在李昊身前。

老者面白無鬚,聲音尖細刺耳道:“殿下不可。”

李昊看了看這位老太監,輕笑出聲道:“李適啊李適,方才不是說出口讓我一隻手嗎?怎麼如今淪落到要一位老閹人來救的地步了?”

李適被他掐住脖子,四肢無力,聽見李昊出言譏諷,怒髮衝冠但有苦自知,竟是絲毫掙脫不得。

老太監不以為意,躬身行禮,笑意和煦道:“咱家曹臻,見過殿下,宮裡的確有宮人不得擅自出宮的祖制家法,可咱家既然在此了,想必以殿下聰慧,也能猜出個大概,殿下還應以大局為重才是。”

李昊一聽,自然明白太監曹臻的意思,宮中自有家法,太監宮女不得擅自離宮,既然作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皇帝近侍第一人的曹臻在此,想必當今天子也就在附近。

不看僧面看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