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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猜到咱們的目的了。”

“不是可能,也不是猜到,是已經知道了。”

“那你還為他更改計劃?就因為聖丹尼斯的那個什麼學院?”亞瑟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對,就因為聖丹尼斯的法律學院。”

摘下困擾許久的金絲眼鏡,戴平安一邊揉捏著鼻樑,一邊回答著。

夜幕已然降臨多時,可警局外的犰狳鎮並沒有跟著沉寂下去。一盞盞高掛的提燈下方,一聲聲絡繹不絕的叫賣當中,很多東西因為陽光的消失,銷量陡增。

比如酒販子抬出來的,裝滿各種酒水的瓶瓶罐罐;說是要做占卜生意,卻總在不停晃動的吉普賽車廂;還有鎮子廢墟處,專門有人維持秩序的賭場,興奮刺激的喊叫聲更是衝破了天際。

從山路截斷的亨尼根高地望下去,燈火輝煌的犰狳鎮如同一顆本不該出現在黑暗大地上的明珠,更像一團燃燒的野火在荒涼的沙漠中肆意蔓延。

也許是溼毛巾的隔音效果好,哪怕裡頭再對其他囚徒進行著訊問,但和熱鬧的集市只有一街之隔的警局與監獄之間的巷子裡,此時卻分外的安靜。

“那我們就這樣放過他?”

“亞克警長,”

戴平安回頭看向依舊一臉不解的亞瑟,失去眼鏡鏡片的遮掩,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裡好像恢復了幾分詭譎:

“你好像在嫉妒別人。”

“哼,怎麼可能。”

亞瑟嘴上當然不可能承認。

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嫉妒,經過何西亞還有達奇多年的教育,亞瑟讀書寫字一點問題都沒有,不管在哪裡都是少有的文化人。只是見戴平安為了一個年輕人而貿然改變制定的計劃,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

“放輕鬆一點,警長先生。”

戴平安並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先給他們兩人點了一根菸,等到享受完剎那間的輕鬆,菸頭的紅點慢慢暗淡下去,撥出的煙霧也隨著夜風飛散而去之後,他才慢慢揚起了嘴角:

“讀書和讀書是不一樣的,你那種只能稱之為不是文盲,我們接受過正經教育的菲利安警官,才是真正有文化的人才。”

這話很難聽,但說的是事實,可亞瑟並沒有因此而馬上生氣,而是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看得戴平安沒法接著笑下去。

“別這樣看著我,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說得非常正確,我只是想知道你笑容背後藏著的東西,”亞瑟·摩根十分淡定地看著戴平安:

“這身衣服你才穿了一天,難道就想讓我在腦海中抹去你雙手沾滿鮮血,殺人放火的記憶?”

“這是形象問題。”

“形象?什麼形象?警局顧問?我還是副警長呢,”

亞瑟差點沒笑出聲來:

“你現在穿的這身裝扮,既不像達奇,也不像斯特勞斯先生,但你內心比他倆還要狡詐和無情,你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

“斯特勞斯先生是……”

“利奧波德·斯特勞斯,我們範德林幫裡的奧地利會計,別說你已經不記得他了,也別想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又想拖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