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食堂沒人,我走進後廚看了看,餐具擺放整齊,鍋都刷了。

三樓、四樓的辦公室全空了,只有我的腳步聲。

五樓的員工宿舍也沒人。我來到一個房間門口朝裡看了看,我、Asa和李噴泉都在這裡住過,而如今Asa被確定為未知術的幕後黑手,李噴泉已經死了,真叫個物是人非。房間的地面上擺著一個菸灰缸,插著不少菸頭,看來我們之後還有人住過。

六樓的倉庫沒人——本來也沒人。

七樓就是陳工的辦公室了,同樣沒人。

我困惑了,人都哪兒去了?

轉了幾圈之後,我終於走出了辦公大樓,想了想,我決定去西區。除了辦公大樓,那裡是404唯一有人的地方了。

有了侉子,我忽然感覺404並沒有印象中那麼大。這時候我已經掌握這個車的檔位了——最初它停在空檔上,朝下踩一腳是一檔,用腳背朝上提,過了空檔是二檔,再提是三檔。

很快我就接近了西區,我沒敢貿然闖過去,我打算爬到樹上先觀察觀察。

結果,我剛剛爬到一半就感覺脖子一癢,我趕緊用手摸了一下,居然夾起了一條肉乎乎的蟲子,我一下就把它甩出去了——那是一隻洋辣子。有人這麼形容過,在農村,你會碰到一種讓你又紅、又腫、又辣、又麻、又癢的東西,那不是火鍋,而是洋辣子。洋辣子的學名叫褐邊綠刺蛾,常年生活在樹上,我就不給你們描述它的長相了,免得你們噁心。

這種蟲子有點像隱翅蟲,只要在你身上爬過你就中招了。網上說,被它蜇過之後,應該用透明膠帶貼在傷口處,把它刺入面板的細毛清理掉。

吃過巨大馬蜂和透明蚊子的虧,我不敢再小覷404裡的任何昆蟲了。

我用雙腿緊緊夾住樹幹,上上下下尋找起來,再沒看到洋辣子,這才繼續朝上爬去。

終於,高度夠了,西區盡收眼底。

然而,所有的人家都關著門,我等了好半天,始終沒看到一個活人出現。

我順著樹幹滑下來,還刮掉了一顆釦子,我低頭找了找,終於找到了它,正要把它撿起來,心頭突然一緊——那不是我的扣子,而是剛才被我甩掉的洋辣子!它蜷成一團在裝死,看上去跟釦子很像。

我不再找釦子了,趕緊騎上侉子離開。

接下來,我小心翼翼地圍著西區轉了幾圈,最後在翁老師家門口停下來,我把侉子立住,並沒有熄火,然後上前輕輕地敲了敲門,沒人回應。

我推了推,門鎖著。

我又重重地敲了三下,還是沒人回應。

老翁、老嫗和秀秀都不在了!。

我回到侉子上又去了西區,同樣沒看到一個人,是誰把這些釘子拔掉了?

我忽然想起了老薑對我說過的話:整個西區就我一個活人。

我害怕起來,朝著密集的房區開去,一路上使勁按喇叭:“滴滴滴滴滴滴!——”

我希望留守人員出現,哪怕是象鼻人,哪怕是猩猩。

始終沒人出現。

整個404好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接著我駛過了一片柳樹林,四五月份正是柳絮氾濫的季節,大片的柳絮就像下雪一樣,被侉子駛過產生的風帶起來,圍著我和侉子轉圈,不離不棄。我看著這些輕飄飄的柳絮,越看越覺得它們很像紙錢,難道它們想告訴我什麼?

我對柳絮從來不過敏,這時也禁不住打起噴嚏來。

我不敢停留,加大油門接著朝辦公大樓駛去。也許,那些留守人員已經回來了

一路上,我的大腦快速轉動著,閃現出了404的四種存在——正,邪,奇,異。

“正”就是留守人員和武警,他們屬於公職人員,代表國家力量。

“邪”就是那些穿防化服、戴面具的象鼻人,當然也包括那十四名“演員”。

“奇”就是猩猩、黃蜂、兔子、蚊子以及一切變異之物。

“異”就是我們身上這些莫名其妙的特殊能力

現在,我很想念不愛說話的C加加、刺頭小馬哥、嚴謹的老滬、細緻的碧碧、果斷的小差以及令我心動的四爺,沒了他們,我做什麼都難上加難

就在我離辦公大樓還有一二百米的時候,侉子突突突地噴出最後幾縷黑煙,滅火了,我聽得出來,它沒油了。一切都恰到好處。

我走過去,果然看到了人影——辦公大樓裡走出了七八個人,他們急匆匆地繞到了大樓的旁側,紛紛從戶外樓梯爬上了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