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七月中旬後,江城便進入雨季,十天裡總有在下著雨。

蕭魚端著碗豆花站在廊下,目光越過雨幕看著天井處積滿了水的坑窪。

「院首,您看什麼呢?」丫鬟小環正抱著被子在廊下的衣架上拍打,進入雨季後,床上的被子總是溼漉漉的,沒見太陽的時候只能拿出來在迴廊陰乾。

蕭魚垂眸把碗裡的豆花全部吃掉:「小環,問你個問題。」

小環放下手裡的夥計:「院首您說。」

蕭魚羞澀地抬手抿了下鬢角的碎髮:「你覺得刑律儉這個人怎麼樣?」

小環一怔:「院首怎麼會這麼問?刑公子必然是極好的。」

「哪裡好?」蕭魚笑著垂眸看她。

小環「啊?」了一聲,頗有些茫然。若說刑公子好不好,那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到底好在何處?小環想了想,竟是半天也沒想出來。

「脾氣好?」小環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回道。

蕭魚想了想:「你從哪裡看出他脾氣好?」

小環蹙眉想了想:「他從來沒跟我發過脾氣,應該是脾氣好的。」

蕭魚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可我記得,他似乎沒有跟你說過話。」

小環再次怔愣。

「你再想想別的。」蕭魚把手伸出廊外,冰冷的雨滴打在掌心,她微微收,雨水在掌心積累了小小一灘。一片被風吹落的樹葉輕飄飄落入掌心,在那一小灘積水上漂浮,倒有些像極了此時的她,命運浮沉,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小環為難地想了想:「身份高貴?」

蕭魚回頭詫異地看她:「他不是跟他老子水火不容麼?」

是哦!刑公子作為一個嫡子不能繼承爵位,反而因老侯爺過繼了繼子而離開侯府,這樣看來,身份似乎也極為尷尬!

「那,長得好看?」小環搜腸刮肚,終於找到一個還算過得去的說辭。

「可他是個瘸子。」蕭魚湊到小環面前,指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你看,你也是在意的不是?」

這是她在意不在意的問題麼?這明明是身份不對等的問題!小環的臉驟然一紅,竟是丟下一句「院首您拿我開玩笑」便跑入細細密密的雨幕之中,連傘也來不及撐。

蕭魚無趣地嘆了口氣,看著手中的空碗:「你看,他著實是沒什麼可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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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滴答!」

牢房氣孔裡有水滴規律的滴落下來,在牆角的青石地面上留下一小灘積水,一隻枯瘦的老鼠從牆縫裡探頭探腦,在確定角落裡的男人似乎沒有什麼威脅後快速地從兩塊青磚之間的縫隙裡竄出來,目標是那隻擺在男人面前的泛著油漬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