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說,心上人被他纏跑了。

兩人心頭一梗,差點撒手暈過去。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見混小子愁眉苦臉的模樣,兩人又不捨得說些重話了,只是囑咐著讓他一定要把兩本追女秘籍背誦下來,早日找個媳婦回家。

然後,神蝗太歲又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紈絝生活。

他爹和他爺沒見過他在深夜偷偷掉眼淚,看這娃整天樂呵呵的模樣。兩人一合計,定是上了這混小子的當了。

說不定那個沒見過的心上人,就是神蝗太歲為了不被催婚而編出來的,那些扭捏,愁苦,一定都是演的戲!

神蝗太爺想到這裡,便氣上心頭,要打這混小子一頓,再次催婚!但神蝗太祖把他攔了下來,老人家到底年紀大了,心腸軟,疼孫子。直言,他現在不想找就不找,別逼孩子,等他玩累了,有了成家的打算,自然會娶親的。

兩人盼了一年又一年,現在執念都已經擺脫了。可誰曾想,這個混小子居然真的開竅了?

神蝗太爺皺著眉,和他老爹道“莫非這混小子闖了什麼天大的禍事,害怕我們生氣,所以才搬出一個媳婦來做擋箭牌?”

神蝗太祖給了兒子一掌,“別胡說,我們太歲從小便是乖巧的孩子,怎麼可能闖禍!說不定,說不定,他真是想開了。”

“要是那樣就好嘍。”神蝗太爺聳聳肩,“等今天晚上他回來咱們好好審問審問,明個兒我們說什麼也要見那姑娘一面,若真是個知書達理的,便讓太歲趕緊把他娶進門,有個女人在家拴住他,不信這混小子不收心。”

“對對!”神蝗太祖心情激盪地朝著佛堂方向彎下腰,嘴裡唸叨著諸天神佛的尊名,感謝他們讓自己家的鐵樹疙瘩開了花。諸位神仙再顯顯靈,讓孫兒早些成家,然後一年抱倆,兩年抱仨。這樣,等他這一把年紀的老骨頭合了眼,到了地底下見了列祖列宗也能挺直腰板了。

湖中心矗立一座頂頂醒目的高臺。

一男兩女正立在高臺上,口中唱著戲詞。

最左側的女子梳著分肖髻,穿一襲柳黃的紗袍。兩頰施朱,白粉塗額,做喜氣洋洋趕路的模樣唱道“今日賣唱得了錢,雲娘我稱來三斤面,急急忙忙往家趕,為我相公做糕團。”

而右側的男子頭戴書生巾,著一件梅子青的儒生袍。手持一朵紅花往另一個女的頭上戴,一幅情意綿綿的模樣唱道“春水盈盈柳千重,最美不過小桃紅。金釵銀簪無勝意,我藉此花寄深情。”

那男子懷中的女人梳著凌雲髻,披著玉白色的鶼鰈披,不施粉黛,滿面愁容,十足的病美人的模樣“嘆情郎,淚兩行,病體難報君情意,明朝再做苦鴛鴦。”

這種戲劇還是蠻新奇的,齊棗一聽就走不動了。

臺上三人唱功俱是不俗,不僅歌喉婉轉動人,吐字也極為雅正,總之就是倆字兒——舒服。

神蝗太歲見齊棗喜歡,便指了指距離戲臺最近的雅座。“咱們去那兒聽。”

幾人剛落了座,就有幾位丫鬟打扮的婢女送來鮮食果品。

一位矮矮胖胖,疑似戲院老闆的婦人也滿臉堆笑地過來和神蝗太歲說話。

齊棗沒在意他們談什麼話,整顆心都撲在了戲上。

此時正演到高潮階段,女主雲娘回家剛好撞見自己的相公在和別人談情說愛。

戲臺兩側圍坐的樂師寶可夢們拿著簫、笙、篳篥、嵇琴、方響,奏出一曲痴纏調,愁韻綿綿,差點把齊棗的魂兒都勾進劇裡頭去。

齊棗正聽的入迷,突然間,卻感到異樣的觸感從足尖傳來。

他扭過頭,正好對上沈恩玉那似笑非笑的細長眉眼。

嗯?這廝想要調戲我?

齊棗本來想著自己施展離間計,借神蝗太歲的手來懲惡揚善。

可沒想到這廝居然主動出擊了,正好合他心意。

齊棗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又“慌忙地”別過頭,用團扇掩面,只留一節纖長白皙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