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哪裡肯就範,扎掙著道:「大人,大人,我們才是被冤枉的……」

這些衙役什麼場面沒見識過,揚起蒲扇一樣的巴掌就往王婆臉上扇,「方才我們大人與你臉使,你不肯要,東扯一句冤枉,西扯一句清白,現在證據確鑿,你還要睜眼說瞎話,你當我們這裡是哪兒,是菜市口?由得你撒潑。」

衙役到底是五大三粗的壯漢,這一把掌又使盡了全力,把王婆打得頭暈目眩,登時沒了話。

就這樣,沈南寶瞧著那些衙役像拿牲口似的,把王婆一揸,架出了月臺。

伴著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巴掌響,江府尹把驚堂木一拍,問道端方,「我問你,你可認識霍奇這人?」

端方剛剛還囂張的氣勢一下萎了,他舒著頭虛著眼,一張嘴囁囁個不停,「不識得。」

江府尹又拍了驚堂木,「方才我說了,老實交代,你既不老實,那先伺候你一頓板子再說。」

說著,便又要喊衙役,端方是個沒骨頭,見狀登時腳耙手也耙,直顧把頭往地上砸,「小的招,小的招,這霍奇是我認識的……」

端方停了一停,豁出去了一般,牙關一咬便道:「他是我在賭坊認識的閒漢,平日裡專事服侍,買物命妓……小的前陣手頭有些緊,需要點錢來使,他瞧出了我的窘迫,找到我說可以給我寬濟寬濟,但只要求一點,要我替他物色些小娘子……」

這話就是劉惲都聽不下去,「好你個端方,我妹妹恁般傾心於你,你竟然……」

結果剛開口就被端方一口唾沫星子噎了回去,「什麼傾心,你當我是那些個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我早聽人閒講了,你們隔壁搬來了殷實的一家,那劉碧雲看中了人小娘子的未婚夫,不要臉的巴著人,使勁千方百計要拆散了人家,這等不要臉皮的人物,我要珍重她,豈不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戴綠帽子!」

陳芳這時終於找回點聲音,「端方,你這話簡直太不應該了,該怎麼說,碧雲她也為你生了一子。」

端方冷哼一聲,「她那倒著鉤子任人湯著的性兒,誰曉得被哪些人捉弄過,這孩子又誰曉得是不是我的種?」

家長裡短就是這樣,你一句我一句,能從天明扯到天黑,眼瞧著日頭都要落西山了,江府尹在最後一縷日光下,拍響了驚堂木,「既是如此,那劉小娘子的失蹤與堂下的沈小娘子並無瓜葛。」

「大人!」

江府尹看向劉惲,眉頭狠狠一皺,「怎麼?不服我的判定?」

劉惲窒了下,江府尹冷冷一哂,「現在哪由得你服不服,你該好好祈禱,沈

小娘子服不服我的判定,畢竟好好的一場昏事,就被你們這麼一鬧,鬧得張羅不下去了,還沾這些腌臢氣。」

沈南寶聽了這話,牽了裙子跪下道:「大人……」

抬起頭,卻見江府尹慌里慌張的起了身,嘴張了又張,也不知道想了什麼,反正最後坐了下來,「沈小娘子,你有什麼訴求儘管說。」

那語氣對比方才和劉惲說的,簡直如沐春風,柔了不知道多少。

沈南寶只覺得納罕,然而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道:「今個兒這事對於民女來說確實實屬無妄之災,但好在都真相大白了,民女也沒受太多委屈,所以就請大人照以往的規矩來判定就是。」.z.br>

就這麼,沈南寶旁觀了一場家長裡短,最後被江府尹客客氣氣將她和陳方彥送出了衙門,「陳都護,下官還有案要審便只能送你們到這兒了,等來日,一定登門拜訪,好好謝罪。」

陳方彥揖了揖手,笑容風清雲淡,「我懂得的,我這次來只是應官家的要求,低調出遊,所以江大人不必這般大張旗鼓。」

江府尹僂著腰連連道是,又一眼睇向沈南寶,「沈小娘子,今日也叫你受驚了。」

方才的納罕又湧上心頭,沈南寶卻沒道出,只是福了福身,笑道:「江大人客氣了,誰都可能有飛來橫禍的一天,我就是有些不湊巧。」

寒暄了幾句,江府尹才作罷的一揖手,轉身回了公堂。

這時天色盡黑了下來,街道兩旁都掛上了燈,一團團暈黃的光照亮了沈南寶他們前行的路。

沈南寶踩著這些光團裡,正想問陳方彥話,另一道***來冷冷的嗓音,硬生生截斷了兩人的去路。

沈南寶轉過頭。

蕭逸宸站在光找不到的地兒,一張臉黑壓壓的,看不清什麼情緒,他說:「多謝了,不過,接下來我的夫人,就由我接回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