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變得昏暗,她甚至突然有點害怕明天的到來。

婚姻是一種相當讓人恐懼的東西,就算只是選擇的一種形式,可一旦步入那個神聖的殿堂的時候,就必須把對方完整地帶到自己的生命之中。

“我真的能夠扮演好這個角色嗎?”波段凌嘟嘟囔囔地低語著。

她感覺嶄新的身份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是那種完全放鬆的幸福感,而是帶有著一絲無法言說的顧慮。

在成長的歲月中,她應該曾經試圖過扮演很多身份的,當她依然對成為公主最感興趣,不管是去高階的私人商鋪定製自己的靴子,還是去到海拉雪之領度過美妙的一週,她都能夠從中獲得莫大的快樂與體驗。

她所追求的東西就是類似這樣的過程,但她不想被繫結,不想一直生活在一個固定的男人身邊。

當一件事情即將發生的時候,她依然在尋找自己接受它的理由時,那麼就註定了,她內心深處的本意是不接受。

可令波段凌惱怒的關鍵在於,自己對提圖斯哥哥也是在不斷地增進著好感,可但她在清晰的鏡面中打量著婚紗點綴自己模樣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影子,就好像有其他人也會在意她的人生一樣。

但她沒有跟提圖斯說,她只是感到愧疚。

“人都是自私的對吧!”她將正放的頭倒向了左側,盯著半空中漸漸浮起的新月發起了追問。

“人都是自私的。這個觀點沒有錯。”

當然不可能是來自月亮的回應,只是從身後傳來的聲音給與了波段凌她所糾結的答案。

波段凌並沒有被嚇到,提圖斯找到自己的時候,刻意發出了比平日更加沉重的腳步聲,這種腳步聲對於全息化的波段凌來說,相當於行駛在馬路上的汽車噪音。

“那麼為什麼彼此都是自私的人,到了婚姻的殿堂的時候就被要求無私呢?”波段凌不依不饒。

“那你錯了,沒有人能夠要求誰無私的,只是大家希望對方無私,便以這樣的方式將寫寫入到了婚禮的誓詞罷了。倘若你不太喜歡這麼一個環節,我也可以聯絡司儀連夜修改臺詞,當他問你能否對提圖斯一輩子無私的不離不棄的時候,你就回答一句:去他媽的。怎麼樣?這樣會不會感覺到一絲無與倫比的暢快,因為你跳出了別人所期盼的框架。”

走進的提圖斯沒有去捕捉波段凌的表情,他只是像個年少的孩子一樣抬起頭數著星星。

“聽起來是挺不錯的。但感覺不太好,我只是希望自己不會太難受,但我也不想讓提圖斯哥哥難堪。”

濃稠的夜色就好像把兩人固定在逼仄的角落一樣,接下來他們都不說話,只是單純地陪伴。

直到過了大約五分鐘,深呼吸一口氣的提圖斯再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愜意,最終才再次開口說道:“只要還沒有說出我願意,那麼其實留給你考慮的時間就還是存在的。那是你的人生,沒有人能夠強迫你做些什麼的。就算司儀說了,未來不管對方貧窮還是富裕,不管對方健康還是處在疾病的狀態,又不是說了不拋棄不放棄就真的不放棄呢!小時候我看過一本,的主人公似乎在登山的過程中死掉了,後來——嗯?好吧,內容我有點記不得了,只是當時我把這本書分享給自己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也跟我說過,你才不會死的呢,就算你有了什麼情況,我也會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的。”

提圖斯講這話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戲謔,甚至讓人猜測到了故事的結局。

“所以結果呢?”

“結果就是我因為不聽父親的安排被軟禁了三個月,等到我再次獲得自己的時候,她已經不願意跟我說話了。她害怕自己會陷入麻煩,因為赫爾墨斯克的威嚴讓她感到懼怕,只是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所謂的生命的依靠。”提圖斯說。

“所以你現在的樣子跟那個女孩有關係嗎?”

“有吧,我一直在降低我對別人的期望,別人如果說可以幫我,我就說其實有心意就夠了,如果別人說一輩子都可以陪伴我,我就說其實能夠陪伴一天是一天就夠了,如果別人說會覺得我很善良很溫柔,我就會說其實有可能只是你美化了我的形象罷了。我可太害怕了,那種把自己人生的一切寄託在他人身上最終被拋棄的感覺了。”

劃過的指尖甚至還在話音未落地時候抹了抹眼睛。

“所以,同樣的,我也會希望,如果你願意跟我走到那一步的話,我會很感激,但如果你在明天說出Ido的那一刻反悔了,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特別的存在,同樣的,也不會因為你拒絕了我之後就陷入到尷尬的地步,我只會永遠把你當做自己的妹妹來呵護,我會一直以自己所堅守的方式保護著你的人生,哪怕到你用手上唯一的利刃貫入我的心臟,我也會把人生的理念貫徹到底的。”

“你在說什麼呢——”

波段凌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詞彙,這些關於心臟的利刃,關於生命完結的方式總是讓她存在一種異常排斥的階段。

但也多虧了提圖斯的這番話語,讓她領悟到了人生所可能面對的另一種情況:尊重。

“我會給與你明確答案的,哥哥。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會由衷地感謝生命女神所賦予我的財富——致我未來的提圖斯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