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空地上,眾人正在更換衣衫,把原本用作偽裝的普通衣服換成了正式的官服。

盛長楨沒衣服可換,乾脆就繼續穿著禁軍的甲衣,畢竟一會兒入城之時,說不定還要與叛軍拼殺,這一身做工精良的鎧甲髒是髒了點,防禦力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此刻的盛長楨還沉浸在勸進成功的喜悅中,渾然不知道自己在趙宗全心裡的形象已經發生了變化。

當然,即使盛長楨知道了,也不會對此事太過糾結。

趙宗全之所以會開始琢磨起盛長楨這個人,是因為他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太子,未來的皇帝,這種地位上的變化,自然會帶來心態的變化。

皇帝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猜忌啊!

高踞御座之上,周身虎狼環伺,沒有一個可以真心信任之人,這就是皇帝的日常。

盛長楨被猜疑得這麼早,只是因為他表現得過於突出。

像顧廷燁這些禹州舊人,早晚也會受到相同的待遇,甚至趙策英這個親生兒子,最終也免不了這麼一遭。

最是無情帝王家!

高位者為了捍衛自己的尊榮,終究會慢慢地失去普通人習以為常的種種感情,凡事以維護自身利益為先。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趙宗全心態上的轉變不可能一蹴而就,再說他還沒真的當上皇帝呢。

此刻的趙宗全,只是出於本能地覺得盛長楨似乎難以掌握,還不至於到離心離德的地步。

眾人換完衣衫後,全都翻身上馬,往西郊大營的方向趕去。

趕路的眾人臉上都是喜悅中帶著凝重。

喜悅是因為對未來的美好期盼。

趙宗全接下了詔書,已經成了太子,日後就是大周的皇帝,他們這些人都是潛邸舊臣,日後自然是少不了會有一場潑天的富貴。

至於凝重,則是因為時間的緊迫。

日頭已經西沉,兗王圍宮已經很久了,趙開益未必還能支撐得住,必須儘快調兵入城平叛。

若是兗王真的奪位成功,那對趙宗全他們來說,一切的功成名就、榮華富貴就都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因此,眾人俱是壓抑著激動的心情,一路上默不作聲,一門心思拼命地揮動馬鞭,不惜馬力也要儘快趕到西郊大營。

……

西郊大營,這裡是汴京周圍最強大的一支軍事力量,足足駐紮了十萬雄兵。

作為大軍常駐之地,營盤自然與那些臨時駐紮所用不同。

大營兩面臨山,連通水源,高牆深壘、望臺、箭樓、烽火臺、各種防禦工事犬牙交錯,幾乎相當於一座堅城。

如此軍事重地,其掌權者必然得是位高權重、且深受當朝皇帝信任之人。

而如今西郊大營的最高軍事長官,便是英國公張輔。

張輔這個國公的名號,可不是靠先人遺澤得來的,而是他戎馬一生,一拳一腳打拼出來的。

初代世襲國公,這個含金量可不是那些混吃等死的普通國公能比的。

因此一眾國公中,以英國公為首。

而在軍中,諸將皆以英國公馬首是瞻,論在軍中的威望,也只有一個甘老將軍能勉強與英國公相比較。